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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綺麗一動不敢動,沒發現自己臉上的笑容已經比哭還難看了。
這文理樓後面……
根本沒什麼近路啊!
那後面就是一堵牆,將文理樓圍起來了,因為她開學的時候參加英語摸底考試,跟另一個宿舍的女生因為洗頭吹頭髮遲到了,當時找人打聽到文理樓的位置,遠遠看著方向很近就趕過去,誰知道跑到附近只看見高高的圍牆,最後老老實實地繞路繞了一大圈才找到正門。
就這,讓她整整錯過了兩道英語聽力的小題,最後考出來的成績是全班倒數第一。
想到這些,周綺麗只覺得錢艾牽著的那隻手怎麼看怎麼恐怖,眼見著錢艾還什麼都沒察覺到,要跟著對方繼續往更偏僻的地方走,不得不著急地喊出一聲:
「艾艾!」
錢艾不解地回頭來看她:「怎麼了?你是不是累了,還是口渴?」
周綺麗不動聲色地演下去:「嗯……我好像剛才沒怎麼看路,把腳扭了,你能過來扶我一下嗎?」
錢艾不疑有他,鬆開了跟許嬌一直牽著的手,想要過去幫周綺麗看看腳怎麼回事,誰知她是單方面鬆手了,但許嬌卻不知怎麼,忽而狠狠地扣住她的手心,不讓她離開,那力道抓的她手心生疼。
倒吸了一口涼氣,錢艾不解地回頭去看一直背對她們倆的女生,「小許,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
路旁林蔭下的灌木叢另一側,忽傳來一聲有些無奈的、還有些輕喘的問話:「你們倆,不是說在校門口嗎?跑文理樓這裡來做什麼?」
聲音無比耳熟。
連那有些微懶的停頓節奏都沒變。
周綺麗本能地轉頭去看,又見到一張跟許嬌一模一樣的臉,再看前面跟錢艾手牽手的女生背影,她嘴唇都在發抖,最後終於心理崩潰似的,大叫出來了一聲:
「啊——!」
錢艾原本也沒怎麼從驚嚇里恢復,這時候聽見周綺麗的尖叫聲,下意識地就也壓不住內心的那種害怕情緒,仿佛找到了正確的宣洩方式似的,也跟著喊出了一聲肺活量極其雄渾的「啊!」
突然面對兩隻尖叫雞的許嬌:「……」
她無語地轉開了視線,去看那個牽著錢艾不肯鬆手的背影,勾了勾唇,漫不經心地問:「現在還不跑嗎?」
這話裡帶著一種難言的自信,仿佛鬼看見她該跑是什麼寫在書本里的真理似的。
那身影震了一下,緩慢地轉過頭來——
許嬌一步步地靠近,見到那張跟自己一樣的臉仿佛經受不住日光,在烈日下慢慢融化的模樣,倏然停了腳步,那東西以為她是害怕了,順勢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
就只是這一步。
許嬌在這偏陰處也濃郁到不像話的黑色影子碰在了對方的腳邊。
黑影動了動,墨痕滾滾流動,倏然從那影子裡冒出一道猩紅色的身影來,許嬌轉開目光,耳朵捕捉到什麼東西滋啦滋啦消失的動靜。
原先比較靠外面道路的周綺麗已經叫累了,正雙目失神地望著不遠處,不知道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直到許嬌好整以暇地蹲在她跟前,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嬌張開五指,對她揮了揮手,等到周綺麗的眼眸隨著她的動作條件反射地轉了轉,她才平靜地出聲:「沒傻就行。」
周綺麗驀地回過神來,看到面前湊得如此近的這張臉,陡然張開了嘴,看著像是又要尖叫的樣子,許嬌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唇,把那幾乎能穿透人耳膜的動靜捂回去。
周綺麗瞳孔縮小,驚恐地看著她,不斷地「唔唔唔唔」。
許嬌認真地同她說:「噓,我是本人,別叫。」
周綺麗搖著頭,眼角有生理淚水落下,還在「唔唔」地發出聲,許嬌看她好像恢復了正常反應,揚了下眉頭,鬆開了手,周綺麗喘著氣,聲音都變了調子,勉強穩住了心神,半晌後冒出一句:
「證、證明一下。」
許嬌面無表情地問她:「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是?a、人類社會與自然界之間的矛盾;b、開拓進取與因循守舊之間的矛盾;、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經濟基礎與上層社會之間的矛盾;、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之間的矛盾——請在五秒內作答。」
周綺麗懵逼地看著她。
雖然現在腦子完全不足以讓她做出考試時的反應,但她還是根據學渣的本能,下意識地喃喃道:「三短一長選最長,啥也不會就選,學霸我選。」
許嬌:「……」
她努力不讓自己眼中的嫌棄表現的太明顯,對周綺麗伸出手,有些無語地回答:「嗯,對了,但考試還有簡答和大題,你不能全蒙啊。」
周綺麗這次真的哭了出來,一方面是這次救她們的果然是真的學霸,另一方面是忍不住想,是因為自己成績太差所以才要被鬼盯上嗎?
現在學海無涯苦做舟還來得及嗎?
許嬌將她拉了起來,正想過去拉那個一口氣叫到現在還沒停止、很有去合唱團參加女高音潛質的錢艾,卻被周綺麗扯住了衣角。
「我、我怕,你帶我一起。」
許嬌反手將剛才帶的那本馬原拍給她,淡然安慰道:「多看看書就不怕了。」
周綺麗看著手裡這本綠油油的馬原,雖然很薄,但是卻莫名有種沉甸甸的分量感,那都是她無論如何記不進去的知識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