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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濕潤的水痕滴滴答答地落在上面。
字跡化開。
有宮人的驚呼聲在背景里響起,「娘娘!」
鏡頭裡的光卻慢慢暗了下去,直到一片全黑——
屏幕上出現了幾個字。
三年後。
光重新出現的時候,是在宮外的一處集市上,有人喊著「包子,賣包子嘞,三文錢一個」,也有做著手工玩意兒的攤販在擺弄自己的商品,七彩的小風車在攤車上呼啦啦地轉。
有個小女孩拎著個花籃,喊著:「新鮮的花兒,瞧一瞧吧?」
她一路走了幾步,忽然從旁邊伸來一隻手,將她花籃里的一朵紫色的鳳仙花抽走了,女孩兒好奇地抬頭望去——
周圍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原來那是……
滿頭白髮的一位年輕女子。
有人定定看了她兩眼,喊著「妖怪啊!」匆忙逃竄開去,結果還沒來得及走遠,就被那女子身後的家丁拿著棍子追了上去,喝道:「亂叫什麼!竟然對我們家夫人不敬!」
聽見家丁的話,剩下的人倒是正常些,只聚在一起議論、指指點點地說:「怎麼這樣年紀就白了頭?」
「哎!也是個苦命人吧!」
在這背景音里,女子邁步準備走了,被她拿了花的小女孩兒動了動唇,想要伸手去找她要錢,就被她身後的人輕輕撥開,從懷中摸出幾文錢,放進她的花籃里,那家丁免不了粗聲粗氣道:「閃遠點,莫要擋了夫人的路。」
就在這時——
前面有人傳來聲音道:「這兒有一個。」
那白髮女子便快步走了過去,正見到幾個家丁對著一個戴著面具的、脖頸邊露出幾分灼燒傷疤的弱女子拉拉扯扯,想要讓她將自己的面具摘下來看看。
那女人不動聲色地跟他們抵抗,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看來是個啞巴。
白髮女人走到近前,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去看這個長得無比妖嬈漂亮、卻又滿頭華發的人,直到她輕輕揮了揮手,出聲道:
「都退下吧。」
那些動作很重的家丁都鬆開手,退到一旁,她則是走到那啞巴的身邊,溫聲道:「抱歉,我在尋人,他們動作太粗魯了,應該是嚇著你了。」
說完,她偏頭同身後的人道:「下回再遇見這樣的,不許動武,何必在人家的傷口上再撒一次鹽呢?」
那戴著面具的啞巴低著頭,像是在跟她道謝一樣,地上的攤上都是新鮮的、水靈靈的菜。
華發女人低頭幫她把幾顆蘿蔔放回攤上,動作仔細又認真,那朵紫色的鳳仙花被她臨時地放在了旁邊的地上,花瓣上還沾著露水一樣的濕潤痕跡。
等到將蘿蔔都擺好了,她再次跟那啞巴道歉,說句失禮了。
說完,她起身就想走,身後打扮成家丁模樣的容家老大看了看她,有些無奈地說道:「小晴,這都已經三年了,咱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你又不讓人摘面紗面罩,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容晴垂著眼眸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若是她還活著,她一定會來見我。」
說完,她就執意往下一個地方趕去。
容家的護衛們浩浩蕩蕩地跟著她走,原地,那個戴著面具的啞巴啊了一聲,指了指攤位上的那朵鳳仙花,聽見她聲音的人不耐煩地同她說道:
「那花我們夫人不要了,送你了。」
等到那些喧囂都已經遠去——
那個戴著面具的女人坐在那裡,良久之後,她顫抖地伸手去拿那朵鳳仙花,有清淚從她的面具下划過,滴答地落在面前的地磚上。
有小孩兒拉了拉身邊大人的裙擺:「娘親,那個啞巴好像在哭誒……」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麼多作甚,你若是不好好念書,日後也定要跟那個啞巴一樣被人欺負!」
鏡頭再轉。
皇宮裡。
群臣浩浩蕩蕩地在祭天的地壇下跪了一地,一個穿著龍袍、帶著珠簾頭冠的身影將手中的祭文丟進火中,火舌竄天而起,下一刻,有人高聲唱到:
「恭迎新皇登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衛們也跪了一地,與臣子們高聲唱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飛鳥從宮牆裡驚起,飛向那浩瀚的天際,天邊是滾滾的紅霞,仿佛連蒼天都在慶賀新皇登基,嶄新的王朝盛世到來。
鏡頭猛地回到祭壇邊——
正中央,那珠簾袞服下的面目,正是柳如意。
她緩緩地勾了勾唇。
屏幕定格在這一刻,全劇終三個字緩緩地在右下角出現。
……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媽!我們梨子當皇帝了!這是另一個版本的武則天的故事嗎!我救命!最後一幕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感覺這是梨子演的最好的一部劇!是真的!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刀我!明明最後是她當上的皇帝,可是我卻仿佛看到了她的孤獨,依稀想起先皇在的時候無意中誇她的一句:你我都是同路人。」
「嗚嗚嗚嗚貴妃和皇后好好磕,她白了頭髮,拿著那鳳仙花一步步朝著那啞巴走去的時候,我的眼淚不值錢……」
「皇后為什麼等了十年,居然都不肯露面啊?哪怕她們偷偷地相會過一次,我都不會這樣遺憾,她們讓我感受了一場死別,又讓我看了一場生離啊啊啊,編劇殺我!我要去割腿肉產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