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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關卿伊微笑著頷首,「沈姑娘是本宮的貴客。既是貴客,可不能輕易怠慢了。日後若還有些什麼不足之處,還請沈姑娘早日告知本宮才是,本宮也好再為你準備。」
「長公主殿下言重了。沈純入宮是為侍奉長公主,哪還有向長公主挑三揀四這般不識好歹的道理?」
關卿伊但笑不語,慢悠悠地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裡。她看著沈純也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有滋有味地大快朵頤,心下莫名升起幾分滿足感。
她心下一時玩心大起,又接著說:「昨日未曾與沈姑娘講。自今日起,沈姑娘的那些學生們便會陸續進宮來了。師生重逢,沈姑娘可會喜極而泣?」
沈純嘴裡的粥還沒咽下去,聽她這話險些嗆到。她心有餘悸地把粥碗放下,勉強掛起笑說:「長公主殿下說笑了。沈純只會在殿下的宮中,哪裡還會見到他們呢?」
關卿伊笑容更深,她挑著眉又說:「怎麼不會見到?本宮選駙馬,你作為駙馬們的恩師,可不得跟著本宮這位考官一起驗收一下成果?」
見沈純還有點愣怔,關卿伊繼續說:「本宮已經與皇帝說好了,到時候本宮與你就在簾後觀望。嗯,名師出高徒,想來這些表演不會讓本宮失望的。」
沈純呆呆地看著關卿伊面如桃花的笑臉,終於體會到了這位長公主殿下親切表象下面深不可測的惡意……
這分明就是羞恥play!就是公開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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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沈姑娘,你過來,就坐在本宮旁邊。」
沈純麻木地走過去,由宮女扶著坐到關卿伊旁邊的位置上。她的面前垂著一道珠簾,只能隱隱約約窺見外頭,卻也是什麼都看不清。
就說為什麼這麼奇怪。原來什麼選擇良辰吉日不是為了接我入宮,只是正兒八經尋個好日子開始選駙馬啊!
沈純腹誹著,好奇地努力向珠簾外望去。
這偌大的一個宮室,等下是進來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這舞台未免也太大了;若是一群人的話,這互相見著面豈不是都非常尷尬?
靠……她已經提前替即將進來面試的學生們感到羞恥了。
「沈姑娘這樣來回張望,是在看什麼?」
沈純回過神偏頭看向關卿伊,對方也正在看她。
剛才的吐槽實在是沒法直接說出口,沈純轉了轉眼珠,急中生智道:「民女想著,這場考核……陛下怎麼沒來呢?素來聽聞殿下與陛下姐弟情深,故而有此疑問。」
「皇帝政務纏身,本宮便不讓他來了。」關卿伊說,「何況不過是走個過場由本宮挑剔兩句,又不是真的為他選個姐夫,他也沒必要來。」
沈純一聽這話心中一驚,不想讓關卿伊有任何順勢繼續說起這「過場」背後的皇家密辛的可能。
她提起精神,打了個哈哈道:「殿下既然說是『走過場』,便是不相信民女教學生的實力了。」
關卿伊看出她有些緊張,心下大抵明白了她的顧慮。
然明白歸明白,一時惡趣味又起,便又故作意味深長道:「本宮是大陳的長公主,向來要的都是最好的。有老師在,本宮為什麼還要給這群半路出家的徒弟們施捨目光?」
沈純表面上面無表情,內心深處卻是瘋狂炸煙花。
這位長公主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她沈純上輩子什麼沙雕段子土味情話沒看過,今日竟然連續陰溝裡翻船,被一個古代深宮中的女子連環調戲。
簡直是對她業務能力的極大挑釁!
她猶在沉痛反思著自己的失敗。已有宮女幾步從殿下走上珠簾邊來低下聲道:「殿下,今日來獻計的那人已經到了。是否現在宣他進來?」
關卿伊「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沈純坐在一旁剛緩過神來,聽著話卻又感到迷惑,不由問道:「獻計?獻什麼計?選駙馬有什麼計好獻的?」
「這種事當然要找個託詞。要不然這群人哪拉的下臉來做這種『媚上』之舉,尤其這媚上的對象還不是皇帝,是本宮這位年近而立之年還待字閨中的長公主。」
關卿伊語氣淡淡,冷笑一聲:「若本宮不是皇室女,哪還會有這麼多人費盡心機?」
她的目光與語氣中帶著隱隱的自嘲。
沈純看著她。她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受。
這位大陳最傳奇的長公主,雖然被天下人認為是一個異類,然而可能實際上卻似乎與這時代的其他女性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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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純的胡思亂想還沒有到結尾。外頭的宮女已經將人引了進來。
「你還能記得這位是誰嗎?你教過他什麼?」關卿伊斜過身子湊近沈純耳邊小聲問道。
沈純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搖了搖頭道:「隔著珠簾民女也看不清楚。何況自從殿下托武公子告訴民女不必再認真教他們之後,民女也沒再認真研究過這些客人了。」
關卿伊的表情略有遺憾,但也只是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說話的工夫,殿下那人已經快步走到中央的位置,長長一揖:「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你是何人?」
殿下的人嘰里咕嚕地報了一長串的名號,又表了半天的忠心。廢話太多,沈純根本懶得去聽。關卿伊的表情也很是漫不經心,仿佛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