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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純低著頭說:「我只是想了很多人不敢想的事情。」
「是啊,這些連我這個長公主都不敢妄想。你果真是大膽。」
「想想也無妨。」沈純說,「反正現在這世界又改不了,只要我過好自己的日子也就好了。」
關卿伊道:「你倒是有些狠心,給人以美好希望卻又輕飄飄一筆帶過了。」
「那我又能如何?」沈純搖搖頭,「我不過一個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又當如何為之?況且,以你長公主之尊尚且無法定奪自己,我自己已經算是把握了自己的命運,還不算好的麼?」
關卿伊冷冷道:「沈純,你在激我?」
「我沒有激你。」沈純真誠地望著她的眼睛,說,「只是,你自己也知道自顧無暇,又要如何才能顧及天下人呢。」
第19章 馬前桃花馬後雪
夏去秋來,七月流火。
終於是熬過了漫長的炎炎夏日,趁著秋高氣爽的時節,秋獵的前期準備已經結束。
禮部那邊之前一直忙得團團轉,最終擇了一個好日子,在得了關克昭那邊的批准之後,便與內廷那邊打點了全部所需的行裝車馬,於這一天浩浩蕩蕩地從皇宮向秋獵的行宮前進。
此次參加秋獵的人,除了皇帝和一眾的文武群臣之外,自然也少不得皇親國戚。女眷之中,太后自稱年邁不便同往;而六長公主懷有身孕,加之自家駙馬出征尚未抵京,便都留在了京中。剩下的其他諸位公主則都與駙馬一同隨行。
時至今日,尚且留在宮中沒有出嫁的長公主只有最年長的關卿伊和最年幼的關卿玐,所以她們兩個坐皇家的馬車出發;剩下的幾位已經出嫁的長公主們則都是坐著夫家的馬車,這般的安排原是節省國庫開支,最後倒也少不了這些姐姐妹妹們一番攀比。
而在沈純的安排上,關克昭是有些為難的。畢竟按照宮中的規矩,所有的太監宮女只能隨車步行。
但按照關卿伊的說法,沈純名義上算是長公主的玩伴,到底並不是侍奉的宮女,便鑽了規矩的這個漏子與關卿伊共同上了馬車。關克昭對於有人和自家長姐同車略有不滿,但不願意違逆長姐的心愿,最終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哇,我原本以為上次出宮時乘的那個馬車已經足夠舒適了;現在我又覺得這個馬車比當時那個馬車更舒服了。」沈純坐在馬車裡上下左右晃了晃,然後發自內心地感慨。
「這是當然。」關卿伊正在閉目養神,口中懶懶答道,「上次只是普通出行,又不能太過大張旗鼓;這次是秋獵,也算是循了古禮,自然不能夠怠慢。」
沈純聽了這話稍稍有點疑惑,於是好奇問道:「我原以為秋獵只是皇家趁著好不容易天氣涼爽出去玩玩,原來居然還是古禮嗎?」
「你若是這麼理解也不算錯,只是還要有個合理的好名義。所以每次秋獵所獵得之物都會供給宗廟祭祀。」關卿伊解釋道,「根據古籍記載,最初王者秋獵還有驅趕禽獸防止耕地被踩踏破壞之意。」
沈純想了想說:「你若是這樣講,我又想到了。這秋獵是不是也有練兵之意?比如說督促軍隊堅持訓練不要懈怠?」
關卿伊點了點頭道:「不錯,你想的很對,自然也有此意。大陳皇室一直重視皇子的騎射技藝,也是因為如此,希望後人勤於鍛鍊,勿忘□□建國開疆闢土時的文治武功。」
她睜開眼睛笑了笑又說 :「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也是從小學習騎射,在這上面的功夫也不差。那時候就是不服輸,不甘心關克時年紀比我小,學的卻比我多。後來我果真騎射技藝比他好一點,還獲得過父皇的誇獎,成為了唯一可以在秋獵中與男丁們比試的公主。」
「但我也從齊王那裡聽說了,你似乎也有許久不練習騎射了?上次還聽陛下說,你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參加秋獵了。」
「是呀,我是有好多年沒參加秋獵了。」關卿伊吐了一口氣,表情有些悵然地說,「一來是我久疏練習,也不願意上去獻醜了;二是擔心我參加了秋獵,宮中無人坐鎮,若是突然發生了什麼也無法及時反應。」
沈純突然緊張起來:「那這次太后沒來參加,就待在宮裡;你和陛下也全都離宮……不會出什麼事吧?」
「六皇妹在宮裡,她不敢輕舉妄動。」見沈純還皺著眉頭一臉擔憂,關卿伊又解釋了一下,「六皇妹現在懷有身孕,嫁的又是我朝的大將軍,現在正是在外還帶著兵,而且他們兩個成親幾年來情誼甚篤。如果六皇妹出了事,她頂不住那些精兵強將的。」
她笑著將沈純被外頭吹進來的風吹亂的鬢角向耳後撥了撥:「你不用想那麼多,不管秋獵有什麼深遠的意義,對你來說都只是一次消遣而已,你只要好好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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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的大小並不足以讓秋獵前來的全部人住下,再加上秋獵的意義本來就是鍛鍊皇室子孫與文武百官的意志。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所以最終安排的是不參加圍獵的女眷們住到行宮裡去,剩餘包括皇帝的其他所有男性都紮好帳篷住下來。
而與其他女眷不同,關卿伊是要參加圍獵的環節的,自然便也沒有住進行宮當中,而是住進緊挨著關克昭的帳篷里。沈純自然也就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
在馬車到來之前,先行出發的侍從們已經先把一切住宿和打掃都安排好了。關卿伊帶著沈純走進帳篷的時候裡面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