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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不敢,必定不負殿下所託!」
關卿伊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便好,你也不必這樣跪著了,快些起來吧。芳草,還不為武公子添一把椅子?」
武修逸於是慢慢地站了起來,謹慎地在宮女搬來的椅子上端正坐好。
「本宮叫你來呢,也不是要委以你多大的重任。」關卿伊慢悠悠道,「只要你好好地在家過你的日子就好了,只不過希望你再多多關心你的兄嫂罷了,可別讓他們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傻事,明白嗎?」
武修逸頷首道:「草民明白。」
關卿伊「嗯」了一聲,又捧起茶盞抿了一口潤喉。沈純在此時又接著笑道:「長公主殿下最近忙於政事,偶爾也與我討論一二。前些天說的那是什麼來著?哦,殿下是說起這個『英雄不問出處』呢。」
武修逸聽得有點迷迷糊糊。這時候沈純又接著說:「我也覺得,不許商籍子弟讀書未免也太過苛刻了,未免剝奪了許多有心報國之人的理想呢。」
武修逸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激動地站起來拜道:「草民感激長公主殿下洪恩!草民必然、必然會傾盡全力為長公主殿下做事,絕無二言!」
「本宮還什麼都沒說呢。」關卿伊微笑道,「倒也不必現在就感激涕零。做好了你應做的事,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草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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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武修逸離開,沈純忍俊不禁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有做惡人的感覺。方才耍了那麼一通,我都已經覺得武修逸可憐了。」
「就算你現在這麼說,剛才你□□臉不也還是唱得很開心嗎?」
沈純想了想,點點頭說:「你這樣一說,倒是確實不假。但我總覺得你這個唱白臉的比我還要更開心呢。」
「那下次輪到你來試試?」關卿伊挑著眉道。
「不了不了,那還是免了。想來想去我也沒有那樣的氣勢,唱不好的。」沈純搖了搖頭,「對了,這下子用武修逸制住了五長公主那邊,我們接下來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做呢?」
「接下來,我們削爵。」
「削爵?」沈純愣了一瞬,「嗯,雖然我大概明白你要做這件事的意義。但是,你剛剛接過朝政,現在就大刀闊斧地做這件事,會不會有一點操之過急?不會引起什麼群情激憤嗎?」
「我與陛下已經在此事上謀劃已久,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正是因為他們也會這樣想,所以才要現在來做,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關卿伊解釋了一句,忍不住又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更何況,我們的幫手終於是要回來了。」
在沈純略有不解的目光注視之下,關卿伊偏過頭,從身邊太監的手中接過一封信函。
「你看,這是來自我六皇妹的家書。」關卿伊微笑著解釋道,「她夫君,也就是大將軍已經班師回朝,抵達京郊了。」
「那他為什麼不直接進京?」
「六皇妹已經把京中之事告知於他了,他便立刻寫信問我是否要有什麼動作需要他配合。」關卿伊道,「我便讓他在城外暫且駐紮下來以靜制動。」
沈純突然感到有點緊張:「真的會打起來嗎?」
「別怕。」關卿伊安撫道,「他們不敢不要命的。」
第28章 莫負東籬菊蕊黃
「太后娘娘,八長公主殿下今天來看您了。」
沒有回應的壽華宮寂靜無聲。關卿玐跨過內室的門檻時些微的響動已經足夠引人注目。她款款地走到肖月明的面前,福身時依舊規規矩矩一絲不差,她聲音柔和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千歲。」
沒有聽到回音,關卿玐也不覺得尷尬,泰然自若地站了起來。她望向肖月明,對方就只是眼神空洞地癱在椅子上,目光毫無目的地飄向窗外。她仍然梳洗打扮得精緻雍容,但眼角的細紋卻因為不再注意打理而越來越明晰,髮根處也染上了清晰的絲絲蒼白。
失去了全部的風發意氣,她肖月明即便地位不變,卻只剩下了一個太后的華麗殼子,裡面只裝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垂朽老嫗。
關卿玐身姿裊裊走上前去,蹙著眉道:「母后這是傷心得狠了。唉,誰能料到大皇姐竟然是那樣的有膽識有魄力,竟然還真能拉的下臉來去為她弟弟保下這個皇位呢!」
肖月明目光從窗外漸漸地移到關卿玐的臉上,注視著她那明顯是強作傷心的表情,乾癟的嘴唇顫了顫,最終仍然還是未發一言。
她做了面前這個小姑娘十五年的母后,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一臉人畜無害的小女兒原來卻不像是表面那般純善。
「說起來也怪我大皇兄。」關卿玐還在繼續帶著埋怨的口氣長嘆著說,「他若是在朝堂上再多爭一口氣,母后也不至於現在這樣子灰心喪氣萬念俱灰了。可憐母后那樣偏寵著大皇兄,到底也沒落到什麼好,現在是不是感覺寒心的很?是不是覺得白養了這麼一個兒子?」
肖月明看著她,啞著嗓子道:「關卿玐,你別忘了,你是哀家的女兒。」
「兒臣當然是您的女兒了。」關卿玐又走近了一點,走到肖月明需要仰頭才能看到她的臉的位置,「兒臣時時刻刻都銘記在心,兒臣可是與大皇兄大不相同的,兒臣只是您的『女兒』罷了。」
沒有管顧肖月明的反應,關卿玐繼續喃喃自語道:「讓兒臣想想看……兒臣出生的時候母后您正在謀劃著名如何做皇后,兒臣童年時母后您正在與大皇姐謀明斗暗,如今兒臣及笄,您又在琢磨著如何垂簾聽政如何讓大皇兄登上九五之尊……母后,您總是太過於忙碌了,如今這樣閒下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