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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飯桌前坐下,已有宮女換了新的餐具為他呈上來。關卿伊夾了一塊芹菜放在他碗裡,繼續笑著說:「那你今天這樣毫無預兆地來了究竟有什麼事啊?說完就走,省得讓人家躲在裡面一直不敢出來。」
「那就讓她躲著呀!」關克昭哼哼唧唧地說,「以前長姐這兒朕都是想來就來想走便走,長姐也沒說過什麼。如今這個沈純來了,長姐都開始攆朕了。」
關卿伊佯怒:「少在這裡撒嬌。」
「好吧好吧,朕這次來確實有事,而且是正事。」關克昭把鮮芹咽下去,板起臉低聲說,「之前長姐說注意那幾個家底清白的是不是與肖太后有關係,朕便又去深入查了查。」
「情況如何?」
「他們幾個倒是沒什麼問題。」看到關卿伊有點無語的目光,關克昭趕快補充道,「不過前幾天來的那幾位,倒挖出來了幾個肖太后的人。」
關卿伊滿意地點點頭:「妙極。咱們對付這位肖太后便不用一拖再拖了,反正她不過是負隅頑抗耍不出什麼新花樣。發現一條,便斬去一條,不必給她留什麼情面和時間。省得她稍微得意一點兒就攪得天下都不安寧。」
「嗯,長姐放心,朕已經吩咐人去辦了,今天在朝堂上也輪流敲打過了。」關克昭玩笑著說,「想來她現在聽了消息,肯定又氣白好幾根頭髮,長出好幾條皺紋!」
關卿伊也笑著頷首。
關克昭又吃了兩口,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長姐,再過一個多月秋獵又要到了。這也是朕登基以來第一次秋獵,這次長姐要參加嗎?」
關卿伊愣了一愣,目光不自覺飄向內間的方向。她看不到簾內的沈純,卻又仿佛沈純就在她眼前。
「長姐?」
聽到關克昭疑問地呼喚,她醒過神,點著頭說:「我要去。只是多年沒有上馬拉弓,怕是準頭不及當年好了。」
她又提高聲音朝著內間處喊道:「純兒,你聽見了嗎?皇家秋獵,你可要去嗎?」
沈純突然被點名,不免嚇了一跳。回過味聽懂了關卿伊的意思,她不由得興奮起來,只是因為關克昭在,只好克制著喜悅回答:「民女謝長公主殿下美意!如若長公主殿下不棄,民女不勝感激。」
關卿伊微笑著重新轉回頭看自家弟弟,見對方已經吃飽喝足,便催促道:「行了,飯也吃完了,話也說完了,還賴在我這裡做什麼?快去處理政務吧。」
「朕知道長姐就是想早點把沈純放出來。」關克昭站起身委委屈屈地說,「長姐到底學會偏心了。」
關卿伊覺得好笑:「我偏心?我的確是偏心。我都已經偏心你十幾年了,今兒個還就換個人偏心了。去去去,朝上那麼多事,哪來的工夫還在我這裡亂打轉悠。」
關克昭說不過她,哀怨地轉身走了。沈純這才終於能掀簾出來,臉上笑得無比燦爛。
「你怎麼這麼開心?」關卿伊問道。
沈純調皮地眨了眨眼:「我方才可是與陛下爭寵贏了,當然開心。」
當然啦,她開心的不只是這個。
騎馬、彎弓、射箭。
沈純心底越發激動起來。
她可以看見那個想了很久的意氣風發的關卿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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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當真這麼說?」
今日的壽華宮卻是與攬月殿截然不同的陰雲密布。宮女小心翼翼地搖著扇子,大氣兒也不敢出,只好低著頭屏氣凝神,將神經全部繃緊。
肖夫人苦著臉答:「可不是嘛!娘娘,您可不知道,當時那關卿舞可給了老身好大的臉色瞧!」
肖月明拂袖冷笑:「現在她倒在這兒擺起譜來了!以為自己嫁進了什麼有錢人家就了不起?終究是做賤籍的商戶,有幾個破錢便是好了不得了!」
「誰說不是呢!」肖夫人附和著,「要說她母妃也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進了宮也教得女兒一股子淺薄樣。要說咱們全宮裡的公主們,還得數娘娘的小玐貴氣端莊!到底是娘娘□□的好。」
關卿玐坐在一旁,溫聲道:「我年齡小不懂事,哪裡及得上大皇姐呢?」
「行了行了,少說這些沒用的了。」肖月明聽到提起關卿伊就心煩意亂,不由得橫了自家嫂嫂一眼。肖夫人素來怕她,趕快收聲不語了,用求饒的眼神看向一邊的關卿玐。
關卿玐接受到來自舅母的信號,站起來款款道:「母后消消氣,五皇姐到底又沒說不幫母后。況且,她只是誤會了母后的意思,以為母后要對大皇姐不利,這才為難呢。」
肖月明看著她,眼睛微微眯起。
關卿玐恍若未聞,接著說:「說到底,母后只是為了大皇姐的婚事打算,本也不是出於什麼壞心。反倒是五皇姐這樣對母后揣測,保不齊反而是她有所想法呢。兒臣斗膽妄言,當年五皇姐與大皇姐可好不對付呢。讓一個庶子來向大皇姐求親,不好說也是五皇姐的折辱呢。」
「你說得對,她關卿伊一直也瞧不起關卿舞——她關卿舞也不怎麼喜歡關卿伊就是了。」肖月明沉吟道,「嘖,小玐這樣一說,她倆本就是天然死敵了。」
關卿玐連連點頭:「是啦是啦,五皇姐才是那個對大皇姐不利的呢!」
肖夫人福至心靈,連忙道:「想來關卿伊應該也是會這樣想的。只要關卿伊有了證據,還怕不直接動手嗎?關卿伊動了手,關卿舞就算不想還擊也要還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