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王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得抽身過來,所以才只遣妾身前來。」
「也是,有一些話到底是齊王弟弟不愛聽,母后自然也只能講與你聽。」關卿伊淺笑道,「不知道這回弟妹你又與母后說了些什麼體己話呢?」
「左不過是些……是些瑣碎家常。並沒有什麼值得說的。」齊王妃含含糊糊地應付了兩句,終於站起來福身道,「妾身本也想多與大皇姐說說話,只是齊王府內事情眾多,妾身還有許多要緊事要處理。所以……還請大皇姐莫要怪罪。」
關卿伊也站起來,親親熱熱地抓住她的手說:「本宮也知道妹妹辛苦。既然府內事情良多,宮裡的事就也不必總是勞心費神了。母后那邊也不必擔心,到底來說還有本宮在呢!」
齊王妃勉強勾起嘴角,沉著聲答了一聲「是」。
她又朝著沈純稍稍頷首,輕聲道:「沈姑娘再見。」
沈純沒料到她還會對自己施捨眼神,愣愣站起來回了一句:「恭送齊王妃。」
.
目送齊王妃的背影裊裊離去,沉默了半天的沈純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方才聽你們交談……這位齊王妃今日進宮來是別有用意咯?」
「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出反常必有妖。沒有太后傳召,她向來是不願意多進宮裡來的。」關卿伊重新坐下來,冷笑著回答,「看來這位太后娘娘是要有所算計了。」
沈純略有不解:「我聽說過,齊王妃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也就齊王這一個兒子,讓齊王娶了她做正妃,關係不應該不好吧?」
「關係不能說不好。」關卿伊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只是太后以為能靠拿捏她來拿捏自己兒子,願望落空自然也要找個人撒氣罷了。我記得你應該是也見過齊王吧,應該也知道他本就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
沈純回憶了一下與關克時短短半天的相交,點點頭贊同道:「那日他只與我說了許多童年往事,聽來聽去確實未見有什麼野心的樣子。」
「他倒也沒有那麼清清白白純潔無瑕。若是肖太后當真為他搶得了龍椅,他便也能坐的上去。」關卿伊冷笑道,「只要自己過得舒坦了,當然有心思哭一哭嘆一嘆追憶往昔,倒顯得他重情重義。」
沈純又道:「齊王也講過與你的童年往事呢。說你讀書進學都比他要強,還跟著他學過騎馬射箭。」
關卿伊默了半晌,道:「這些倒都是真的。那時候宮裡只有我與他兩個孩子,自然是互相作伴取樂,情誼也還算深厚。但無論感情再好,終歸也是『那時候』的事情了。」
她話音稍頓,又道:「說起來,齊王妃當年也總被帶進宮來與我們做玩伴。但她從小就安靜體弱,我便一直算不上喜歡她,只能說是客客氣氣的。倒是齊王覺得她文文靜靜柔柔弱弱,便總在她面前各種炫耀表現。」
「這麼說來,他二人青梅竹馬,感情應該算不錯了?」
「是啊,要不然關克時娶她的時候也不能那麼高高興興地一口答應。」關卿伊道,「只是大婚至今,他們兩個也一直沒有個一男半女。加上關克時與肖太后越來越離心,她這個齊王妃現如今是很不好做了。」
沈純想起她那時時掛著的眉頭鬱結,不由得憐憫道:「這不正是朵菟絲花兒嗎?要麼繞著娘家,要麼繞著夫君,又猶猶豫豫不知道要斷了哪邊兒。最終也只能是搖搖擺擺,隻影向誰依啊。」
關卿伊沉默許久:「如今想來,她命運倒真如她的名姓了。」
「嗯?齊王妃名字是什麼?」
「她姓邱,單名一個荷字。」關卿伊回望來時的蓮池,悠悠嘆道,「秋日荷花,終究是花期已過。可這天轉涼啦,如今已經不是滿池荷花的盛景了。」
沈純眸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循著她的目光一同看過去,沉吟了許久,最終只是說:「話雖如此,但實際上,她卻也不比這荷花還能夠待到來年再度盛放……失了支撐依靠之後,菟絲花兒是再也活不了了的。」
第17章 名花傾城兩相歡
關卿伊輕輕將馬車一側的帘子放下,偏頭去看一臉百無聊賴的沈純。
「卿伊這是看得無聊了?」沈純笑問道,「我本以為長公主殿下久居深宮,對皇宮外頭的一切事物都應該是覺得新鮮得很呢。」
「方才看來看去總歸也不過都是人,與宮裡的那些除了著裝不同,倒也未見得什麼差異。」關卿伊搖搖頭答道。
沈純笑道:「本來還以為就像是戲摺子裡頭的故事——困在深宮中的公主嚮往自由,被宮外頭的花花世界迷住雙眼流連忘返。卿伊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關卿伊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十天一休沐。沈純自然不會錯過上共外頭透透氣的機會,便跟關卿伊說還想要出宮看看母親和姐妹。
關卿伊並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回拒她,最終心血來潮便也要跟她一同出去看看。
沈純初時還有些愣怔,問道:「這是不是不合宮規呀?」
關卿伊鳳眸眯起:「皇后執掌六宮的規矩還是本宮教的,本宮就是宮規,誰敢說本宮違反宮規?」
儘管沈純已經習慣了她偶爾的霸總發言,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在心中瑞思拜瑞思拜。
總而言之,最後到了休沐這天,就是一輛熟悉的小馬車載上了這兩個人。到宮門的時候關卿伊亮了一下玉牌,便堂而皇之地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