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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定會潛修心法,在南靈山等師尊回來。」陳長音說這話時,已經有些動容了,也難怪她,顧蓁回來不過一個月,這就又要走了。
「掌握要領,切不可急於求成。」顧蓁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愧是陳長音,連話都這麼會說,孺子可教啊。
陳念白在樹下欣慰的想,反正她是說不出這樣的話,她巴不得師尊不在南靈山,那樣就沒人管束她了。
「師尊和念白師姐早去早回。」陸清陸藍上前一步,低聲拜別道:「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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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回真下山了,顧蓁在陳念白眼裡就是個悶葫蘆,從來不主動跟陳念白講話,這一路上快把陳念白悶壞了,兩人好不容易從南靈山走出,來到山下的一間小茶館。
陳念白擦了擦額頭的汗,喊小二上一壺好茶。
「師尊,您喝茶。」陳念白先給顧蓁倒了杯茶,「以前總聽陸清陸藍說山下這間茶館的茶味極香,您也嘗嘗。」
顧蓁看了她一眼,晃了晃茶盅,漂在水上的茶葉泛著剔透的光,「北海路途遙遠,少說也要走個二十幾天……」
「二十幾天?」陳念白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你沒走過嗎。」顧蓁淡淡說道。
「走過是走過,可是師尊,我那皮毛功夫當然走不快,您跟我不一樣,您功力深厚,怎麼會走二十幾天呢……」陳念白全程陪笑。
「你是想讓我帶你一程?」
「這不節省時間嗎,您帶我一路,最多五天就到了……」
顧蓁深思片刻,看著陳念白,嘴邊莫名扯出一絲笑容,「行。」
陳念白打了個寒顫。
這……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下一秒,顧蓁把銅板放在桌上,伸手一把提過陳念白,身形快如劍法,起身落地間就走了兩里地。陳念白被她抓著,因為速度過快,耳朵都要被風震聾了,胃裡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師,師尊,我快死了,你還是,還是放我下來吧……」
顧蓁低頭看她面色發白,確有不適之狀,擇了條小河,把人放在草地上,陳念白一陣反胃,人像是虛脫一般倒在地上。
「師尊,我們,我們還是走路吧……」陳念白爬起來。
「行。」顧蓁也不為難她。
陳念白揉了揉自己的胃,怨聲載道的話只能往肚子裡咽。
天將要黑透時,兩人已經離開了鎮子,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估計要在山洞裡呆一晚了。
陳念白髮覺自己在南靈山是苦力,出了南靈山還是苦力。顧蓁她老人家在山洞裡擇了塊地方打坐,她還要出去找些樹枝和枯葉來生火。
「師尊,麻煩您了……」陳念白第六次生火失敗,她磨磨蹭蹭,舔著臉過來求顧蓁施捨點兒火星。
顧蓁睜開眼睛,似乎被打擾了運功很不爽,但她還是施法,讓樹枝噼里啪啦著了起來,替陳念白生好火。
「師尊,明天好像有雨,您早點休息。」陳念白見顧蓁又閉上眼睛,知道她想休息了,便不再打擾她,自己也尋了個草垛躺下,唉,累了一天,胳膊和腿都快斷了,趕緊睡會兒,明天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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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說什麼來什麼,這還沒到三更,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陳念白是被雨聲吵醒的,火已經滅了,只留下一堆焦黑的枝葉,她揉了揉略酸痛的肩膀,果然靠在草垛上睡覺不怎麼舒服。
回頭看她師尊打坐的地方,那裡已經沒有人了,陳念白一驚,趕緊轉頭,望見顧蓁站在山洞口,背著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是都有徒弟睡了之後,一向冷漠的師尊給徒弟蓋衣服之類的劇情嗎,怎麼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忽然,顧蓁的身形動了動,陳念白趕緊躺回去,閉眼裝睡。
顧蓁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陳念白心想,雖然自己功夫糟糕,但如果連裝睡都被師尊發現也太丟臉了。
「陳逸,起來。」顧蓁叫她的字。
陳念白微微抬起眼皮,恍惚間看見顧蓁表情嚴肅,連忙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問道:「師尊有什麼事?」
「這附近有不乾淨的氣息。」顧蓁微微皺起眉頭。
陳念白呼吸有些凝滯,她問道:「什麼不乾淨的氣息,我好像沒感覺到。」
「你的武功太差了,這裡離南靈山差不多兩里地,前面就是梧林鎮,或許是前面出了什麼亂子。」顧蓁拿起包袱,抽出油紙傘遞給她,「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可這天還沒亮……」
「或者你在這裡等我,明天未時若我還沒趕回來,我們在梧林鎮回合。」
「那我還是跟師尊一起去吧。」陳念白說道。
既然顧蓁發現了什麼異常,那就肯定有問題,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難保不會出意外,還是跟上吧。
雨下的極大,無數水珠砸進泥土中,延綿不斷的雨聲響在耳側,陳念白伸手要給顧蓁打傘,卻被顧蓁攔下。
「不用,你自己打。」顧蓁幾步踏進雨中,陳念白追上去,才發覺她師尊肩頭並沒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原來真能有人能練就雨不沾衣,雪不染袍的功夫,陳念白心忖。
現在還沒天亮,斜風夾著大雨,傘骨幾乎都要被吹斷了,兩人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還沒到前方的梧林鎮。
「我帶你一程。」顧蓁見陳念白拿著傘又背著包袱,想跟上自己實在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