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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白連忙將碗放下,拿起勺子去盛魚肉,魚尾切的整整齊齊,嫩白的魚肉上沾著蔥花,聞起來就異常鮮美,可是陳念白此刻哪還想著魚,她腦子裡只有顧蓁剛剛那句「是師尊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了。
晚飯是在小院裡吃的,張嬸嘗了陳念白的手藝後,連連誇讚她不僅長得漂亮,做飯也好吃。
顧蓁倒沒說什麼,整頓飯異常安靜,陳念白看著跟張嬸笑眯眯的說話,其實一直在用餘光看她的師尊。
剛剛在廚房裡的事她還有印象,什麼時候活佛也會說自己做的不好了?
晚飯過後,顧蓁去看了看張伯的傷勢,又替他換了藥,這才回房間,陳念白正在房間裡收拾被褥,顧蓁進來的時候,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這種不自在不同於以前。
以前在南靈山的時候,陳念白對顧蓁不自在是因為害怕,顧蓁在哪裡,她就很想離開哪裡,而如今這種不自在倒成了一種彆扭,和顧蓁沒關係,只有她。
「你早些休息吧。」顧蓁閉眼坐在凳子上,很顯然她今晚是要打坐的。
「師尊睡床上吧。」陳念白已經鋪好了被褥,看顧蓁不過來,便主動過去講道。
「不用。」顧蓁閉著眼睛,只說了這麼兩個字。
「師尊不睡,那我肯定是睡不得了。」陳念白苦笑。
「你睡你的,和我有什麼關係。」顧蓁聽見這話便睜開了眼,有些疑惑的問道。
「哪有師尊睡桌旁,徒弟睡床上的道理。」
「你要是不睡,就把心法口訣背一遍給我聽。」顧蓁又閉上眼睛,淡聲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師尊晚安。」陳念白立即上床,用棉被緊緊蓋住頭,表明自己想睡覺的決心。
顧蓁輕笑了笑,「晚安。」
*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陳念白醒來時,顧蓁已經不在房間裡了,大約是出去練劍了,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這才出門。
張嬸在餵雞,見陳念白出來了便提醒道,顧蓁正在後山等她。
「我師尊在等我?」陳念白滿臉疑惑,她接過張嬸遞過來的熱包子,急急忙忙拿劍跑去後山。
清晨,空氣中混著竹香,風吹過枝丫,偶爾捲起一兩片落葉,陳念白穿過蔥綠的樹叢,總算看到顧蓁背手站在一棵古樹下,她把最後一口包子吃完,喊道:「師尊,我來了。」
顧蓁回頭,陳念白趕忙跑來,站下,扶著膝蓋氣喘吁吁道:「師尊,你找我有什麼事?」
「練劍。」顧蓁拿著寒蟬劍,抬起眼眸看她,「你的內功很差,心法也記不牢固,再不修煉,成仙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天資差,學不好……」陳念白撓了撓自己的側臉。
「學不好是一回事,學不學是一回事。」顧蓁將刃如秋霜的寒蟬劍丟給她,「拿這把劍。」
陳念白見顧蓁連劍都幫她準備好了,說不想練是不可能的,只好默默把自己的劍放下,說道:「師尊,修煉不是有很多種嗎,為什麼要苦練心法……」
「怎麼?你還想學一些旁的?」顧蓁見她越說越不著調,便冷冷看她。
「沒有沒有,我練就是了。」陳念白趕緊拿起劍。
「陳逸,修煉之路困難重重,你要能吃苦才行。」顧蓁的聲音嚴肅通透,「上次的天雷,若不是我及時趕回來,恐怕司月神君不會放過你。」
「那天……師尊不是碰巧回來的嗎?」
「我在北海聽說有南靈山的弟子擅闖神界,便知是你。」顧蓁微微嘆口氣,道:「我不能時時護你,你要有能力自己去保護自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切勿動情。」顧蓁將這件事提醒了很多次。「如果不能專心修煉,顧左右而言他,再好的天資也是沒用的。」
「是,我知道了。」陳念白心想,以前都不見顧蓁這麼囉嗦。
「好了,練劍吧。」
陳念白第一次拿顧蓁的劍,她記得以前顧蓁說過,是劍選擇人,從來不是人選擇劍。
寒蟬劍是一把有靈性的劍,每次在顧蓁遇到危險時,寒蟬劍都會立刻出鞘,擋在顧蓁面前。玉竹長老也說過顧蓁的劍世上只此一把,它曾是天上某位仙君的神劍,輾轉好些年才到顧蓁的手上。
但寒蟬劍如今已然易主,只歸顧蓁所有。
「不要走神。」顧蓁發現陳念白的心不在劍上,便上前指導,她站在陳念白的面前,沉聲道:「拿出你平時練劍的力量,刺我一劍。」
「啊?」陳念白顯然不想這麼做,「師尊,刀劍無眼,我要是傷了你,恐怕……」
「你傷不到我的。」
這話雖然聽起來沒什麼不對,但陳念白很想打人,她又被自己的師尊瞧不起了,這可是她的親師尊啊,怎麼就這麼喜歡諷刺她呢。
陳念白冷哼一聲,嘴硬著開玩笑:「好,那我不讓你了。」
說罷,便提劍上前,顧蓁嘴角升起一絲笑意,躲過襲面而來的半寸澄明的劍尖,閃身移到了陳念白身側,冷聲道:「抬頭,起劍。」
陳念白知道顧蓁動作快,但她沒想到顧蓁竟然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寒蟬劍在她手中輕盈無比,可是她卻尋不到顧蓁的身影,最多碰到顧蓁的衣角,下一秒那人就又不見了。
半盞茶的功夫下來,陳念白快沒力氣了,而顧蓁還氣定神閒的站在她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