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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兒……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可有事!
「咳咳……」
燕纓衝到了寢殿外,第一眼便瞧見了鎖住寢殿大門的鐵鏈子。
她揪起鐵鏈,本想用劍砍開,哪知竟被燙得縮回手來。
「拂兒!」
燕纓是徹底慌了,她急呼一聲,提劍瘋狂地在寢殿大門上砍了十幾下,掌心發麻,卻只能在寢殿上砍出十幾道劍痕。
「來……來人!」燕纓猛烈地喘息著,她焦心地看著裡面的火光,即便是隔著殿門,也能嗅到裡面的濃煙味道。
「咳咳咳……」燕纓只覺一陣血腥味衝到了喉口,她全身上下難以抑制地顫抖著,她回頭看向跑進來的十名府衛,「咳咳咳……把門撞開!撞開!」
「諾!」
府衛們領命,收起長劍,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擊著殿門。
隔著身上的輕甲,也能感覺到殿門的滾燙。
府衛們前赴後繼地撞了幾十下,終是將殿門給撞開了。
「救人……救人咳咳咳……」燕纓是第一個衝進去的人,濃煙撲面而來,只覺火光灼得雙眸嘖嘖生疼,她忽然視線模糊了起來。
「拂兒!拂兒!」
燕纓腳下忽然一個踉蹌,似是踢到了什麼,若不是身後的府衛眼疾手快,只怕她要摔倒在滾燙的地上。
「郡主!」府衛焦聲道,「這裡危險,末將來救火,請郡主先在外等著。」
「有人!」另一名府衛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許曜之,他很快便發現許曜之流血的是什麼地方,「這……這不是許公子麼?」
「許……許曜之?」燕纓震驚無比。
許曜之怎會在這兒?還是這般衣冠不整地在這兒?
「救……救救我……」許曜之還吊著一口氣,意識卻早已模糊。
「咳咳!」燕纓揮手示意府衛將許曜之帶下去,拂兒不在這兒,那會在哪裡?
「楚大夫!」另一名府衛突然大呼,發現了倒在殿門後的楚拂——楚拂已經昏迷,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喚。
燕纓卻瞬間明白了什麼,她悲聲怒喝道:「放開拂兒!咳咳咳!」說完,她快步走到楚拂面前,方知她剛才腳下那一踉蹌,只怕是踢到了拂兒。
她將手中的長劍一扔,心疼地牽起楚拂的一隻手臂,順勢擔在了肩上,一手摟住楚拂的腰杆,吃力地將楚拂扶了起來。
「郡主,還是末將來吧……」府衛生怕郡主會傷了身子,她素來不能提重物的。
「我的拂兒,我自己扶。」燕纓聲音沙啞,楚拂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那麼重,那麼沉。
就像此時她的心,沉重無比。
若是她可以再堅決一點,若是她可以再任性一點,不要聽母妃的話,在秀明殿傻等一個時辰,興許拂兒就不會受這樣的委屈了。
燕纓越想越心疼,她帶著楚拂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天子寢殿。
「對不起……」
眼淚湧出眼眶,燕纓有許多話哽在喉間,尤其是看見楚拂撕扯開的衣領,她早已不是孩子,她怎會不知孤男寡女獨處一殿,會發生什麼?
許!曜!之!
她險些將牙咬碎,眼底的恨意是府衛們從未見過的。
雲安郡主這樣一個病秧子,居然也能有這般兇猛的一面。
「我來遲了……」
燕纓倒吸了一口氣,她啞澀說完,心如刀絞。
長陽殿外兵甲聲四起,外面來的是宮衛又如何?來的是公主的人又如何?
最好是雲清公主來了——最好是這個罪魁禍首來了!
燕纓雙眸通紅,扶著楚拂挺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外面的宮衛按劍衝進庭院。
傷拂兒者!死!
來的宮衛一看眼前的景象,先是一驚,可很快地,便相互招了招手,「速速救火!」
宮衛沒有拿下燕纓,沒有提及她帶兵強闖天子寢殿的大罪。
燕纓勾緊了楚拂的腰杆,她只恨自己為何要是這樣的病秧子,就連拂兒都抱不安穩。
「阿纓,我不是說了讓你在秀明殿……」
蕭瑾帶著蕭家暗衛隨後沖了進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後,所有的話都哽住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阿纓,雙眸淚光閃爍,卻透著一股森森的恨意。
「母妃,你要我在秀明殿等著,等著給拂兒收屍麼?」燕纓的語氣極為寒涼,她從未怨過蕭瑾,可這一回不一樣,蕭瑾聽得明白,阿纓在怨她,怨她攔著她來這兒救楚拂。
楚拂只是個江湖醫女,就算是朋友,也不該有這樣的怨念。
「阿纓……」蕭瑾心頭浮現起千萬個猜疑,她最怕的就是她不願意承認的那一種可能。
「拂兒,我帶你回去。」此時的燕纓面無血色,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沁出了血沫,「咳咳咳……」
「來人,把楚大夫抱回秀明殿醫治。」蕭瑾生怕燕纓有事,趕緊吩咐暗衛出手。
燕纓肯定奈何不了蕭家暗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把楚拂搶了過去,匆匆抱著往秀明殿去了。
她追了幾步,在蕭瑾面前停了下來,哀聲道:「拂兒不能有事……咳咳……」這一咳嗽,血沫飛了出來,濺在蕭瑾衣袖邊,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蕭瑾心疼地扶住了瑟瑟發抖的燕纓,她將她順勢抱在懷中,輕撫燕纓的後腦,低啞地提醒道:「阿纓,今晚每個人都在闖鬼門關,你向來懂事,今夜就少說一些,少做一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