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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我會好的。」即便知道是句假話,只要大家聽得高興,燕纓也願意笑吟吟地說出來。
餘生已不久,不妨多帶些溫情與歡樂給在意的人。
「拂兒……」燕纓緩緩朝著楚拂伸出手去,她記得,拂兒方才就在那個方向說話。
楚拂怔怔地看著燕纓的手,不敢去握。
秦王妃微笑道:「阿纓在跟你要約定。」
「約定?」楚拂愕了一下。
燕纓勾了勾小指,「約定,平安。」
「平……安……」楚拂遲疑,她不過是個江湖醫女,憑什麼與郡主約定?她看了看燕纓,她依舊笑得溫暖,再看了看秦王妃,她滿眼都是期許。
如若她醫不好呢?
秦王妃微微動了動唇,沒有聲音,可楚拂看得清楚,她說的是——依著她吧。
楚拂恭敬地再拜了一下,伸手勾住了燕纓的小指。
燕纓高興極了,她勾緊了楚拂的小指,晃了晃。
秦王妃許久沒有見過阿纓如此高興了,她啞然笑笑,再次看向了楚拂,「楚大夫,安心。」算是秦王妃允了燕纓的所求,即便是楚拂最後也醫不得燕纓,秦王妃也算是保證了,楚拂不會被牽連治罪。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小郡主的恩情,楚拂該如何來報?
楚拂並不知道,燕纓跟她許的約定,其實不僅僅是「平安」。
如若能活下來,如若能復明,燕纓想聽楚拂把她的故事一個一個地講完,想親眼看一看楚拂是不是如她所想,是個好看又心善的姑娘。
燕纓鬆開了小指,埋入秦王妃懷中竊竊輕笑,這次有母妃為證,拂兒應該不會再騙人了。
「喳!」小竹簍中,睡醒的鶯鶯突然叫了一聲。
燕纓笑道:「定是它餓了。」說著,她對楚拂道,「拂兒快些帶它下去吃東西。」說完,她對著楚拂眨了下右眼,似是在說,拂兒也快些去吃東西吧。
楚拂忍笑低頭,再拜了一次,起身提了小竹簍,退出了【春雨間】。
秦王妃看著楚拂走遠後,對著紅染與綠瀾招了招手,「快來伺候郡主梳洗。」
「諾。」
紅染與綠瀾走了過來,跪在了床邊,開始伺候燕纓。
燕纓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腦袋,突然嗅不到拂兒的藥香味,突然聽不見拂兒的聲音,怎的覺得哪裡空了一塊?
秦王妃疑聲問道:「阿纓,怎麼了?」
「我突然想聽母妃彈曲。」燕纓一臉期艾。
秦王妃摸了摸燕纓的腦袋,「阿纓想聽哪一首呢?」
「母妃與父王的定情曲。」燕纓笑眯眯地回答。
秦王妃的笑容微微消逝,淡淡道:「哪有什麼定情曲?是哪個在阿纓面前嚼的舌根?」眸光突然一涼,讓紅染與綠瀾駭然低頭。
「奴婢不敢!」
沒有麼?
燕纓記得母妃經常在父王跟前彈一首古琴曲,父王每次聽完都會撫掌誇讚母妃彈得好。
若不是定情曲,那又是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卷結束。
小郡主其實是個很有心的小姑娘~
突然覺得嚶嚶怪真的好好~emmmmmmm
第21章 傳聞
琴聲婉轉,隨著微風消散於酥雨之間。
楚拂執傘在石徑上停下了腳步,她側耳傾聽這首琴曲——琴音醇秀,琴技與小郡主的並不相同。若說小郡主指下奏出的是出塵山水,那秦王妃奏出的就是煙火人間。琴音如畫,描繪的是相濡以沫多年的愛人,一曲一調之間,逸出的每一個音都是陳釀多年的深情。
相守以老,執手不離。
楚拂莞爾,若秦王與秦王妃沒有這樣的深情,秦王應該不止小郡主這個孩兒。都說皇家無真情,楚拂是頭一次覺得自己錯了。
「喳!喳!」
小竹簍中的鶯鶯張嘴接連叫了兩聲,探出了腦袋來,眼巴巴地盯著楚拂。
「看來,鶯鶯是真的餓了。」楚拂笑然說罷,回頭望了一眼小閣【春雨間】,想到燕纓方才說的「姐姐」二字。
楚拂喃喃自問:「姐姐?」
一介江湖醫女,如何能做雲安郡主的姐姐?這【春雨間】也不會是她的「家」。
何苦多想,何苦多念?
楚拂啞然再搖了搖頭,執傘漸漸行遠。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眨眼便去了十日光景。
小郡主還是一如既往地偶爾胡鬧,偶爾溫暖,楚拂知道了燕纓的性子,大多時候都由著她,甚至偶爾還會小小地「享受」一二她的溫暖。
他鄉得遇一個這樣溫暖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仗著許曜之的家傳針法,楚拂也調整了方子,逼毒雖慢,可小郡主再也沒有咳過一回血,漸漸地身子也比往日康健許多。
有楚拂照顧燕纓,秦王妃很是放心。再過了五日,秦王妃便借著陛下駕幸臨淮行宮的理由,把紅染調去了身邊張羅迎駕之事。
算到今日,楚拂也算是在行宮藏了二十日。說也奇怪,阿荷離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秦王對楚拂的戒心也放下許多,便專心去準備迎駕事宜。
因為楚拂很得秦王妃與郡主喜歡,所以行宮中的太醫們對她都很客氣。去太醫院借閱醫書的次數多了,與太醫們也熟絡了許多。熟絡多了,便偶爾能聽太醫們私下說一說郡主的那些可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