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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也不知許曜之是來了,還是沒有來?
她從不拿整個秦王、府的性命來賭。
「我問過劉明,以臨淮許氏的銀針十八法,能否醫好陛下?」蕭瑾繼續說著,神色越來越凝重,「劉明說,若是公主也堪破了他在藥罐子中做的手腳,醫治半個月,陛下必可康復。若是沒有發現,那就算是許老爺子來了,也無濟於事,醫不好陛下。」她眸光期艾,一動不動地看著楚拂,鄭重地道,「這賭注太大,我賭不起。」
楚拂同樣賭不起。
「只要能近身給陛下診脈,民女便有法子解決此事。」
「不成!」燕纓哪裡肯讓楚拂去冒險?
她擔心地悄悄看了一眼楚拂,沉聲問道:「若是陛下死在拂兒手裡,整個大燕,誰能護拂兒全身而退?」
蕭瑾坦然道:「以死囚換之,一命換一命。」這是最糟糕的結果,蕭瑾不是沒有想過,可她已經想好了對策。
「雲清姐姐是個急性子,萬一她一怒之下,提劍砍了拂兒呢?」燕纓再問。
蕭瑾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一旦如此,她還不能護著楚拂,以免落了口實,被雲清公主死咬一個「同謀」之罪。
「我能自保。」楚拂淡淡開口,沒有半點懼色。
燕纓才不依她,著急質問,「你又不會武功,你怎麼自保?」
「哪怕是死囚,也該一案事一案了,我不想欠這死囚什麼。」楚拂最怕欠債,尤其是這種這輩子都還不了的債。
「拂兒!」燕纓哪裡還顧得蕭瑾在場,她緊緊抓住了楚拂的手,啞聲問道,「你若有事,誰來管我?」縱使已經努力壓抑眼底的不安,她那濃得可以溢出來的灼烈情愫,還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蕭瑾眼裡。
這樣熱烈的眸光,蕭瑾年少時也曾有過,僅僅只對那個入了心的人。
蕭瑾不禁生了一絲惑然,阿纓對楚拂好似喜歡得緊了些?
「郡主,不可小孩子脾氣。」楚拂覺察了蕭瑾眼底的狐疑之色,她輕描淡寫地勸慰一句,拍了拍燕纓的手背,順勢抽出了手來,「民女確實不會武功,可民女的弟弟會。」說著,楚拂不敢再與燕纓平起平坐,她端然起身,拱手對著蕭瑾一拜,「民女本就是個漂泊江湖、四處為家之人,最多不過擔個通緝之名罷了。」
「可……」燕纓餘光瞥見了蕭瑾更加疑惑的眸光,她自忖今日確實是說多了,她不急不忙地挽住了母妃的手臂,偎入了母妃的懷中,嘆息道,「母妃,我若不是個病秧子,我定能幫上你們……」
「郡主會好起來的。」楚拂忽然堅定地開口。
燕纓愕了一下,悄悄看著楚拂堅定的面容。
「等麻風一事終了,等陛下之事解決。」楚拂輕笑,語氣更加堅定,「民女便帶郡主去蠱醫谷,請那位先生把郡主醫好。」
蕭瑾是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的,她蹙眉提醒:「那位先生性情古怪,只怕沒那麼爽快答應。」
一命換一命的代價,她竟願意?
似是知道蕭瑾會猜疑,楚拂朝著蕭瑾遞了個眼色,話說給燕纓聽,「所以民女這回會好好保護自己,定能安然歸來。」
原來是為了哄燕纓放心。
蕭瑾疑心未消,便聽見房外響起了一聲內侍聲音。
「咱家奉公主口諭,傳楚大夫去長陽殿給陛下請脈。」
燕纓大驚,蕭瑾也大驚。
這個時候雲清公主突然傳召楚拂請脈,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咳咳……」燕纓下意識地準備裝病,卻被楚拂攔住了。
楚拂淡聲道:「估計還是障眼法,我去去便回。」說完,她對著燕纓與蕭瑾福身一拜,轉身收拾好了藥箱,背著藥箱將門打開。
「勞煩公公引路。」楚拂對著內侍點頭微笑。
內侍沒想到竟會這般順利,他頗有些吃驚,「那……請楚大夫這邊走。」
「好。」
待楚拂與內侍走遠後,蕭瑾低頭望向懷中的燕纓,卻不急著問話。
燕纓皺眉看著蕭瑾,故意問道:「母妃?」
「這會兒不急了?」蕭瑾突然問了一句。
「急什麼?」燕纓佯作不懂,其實心中忐忑難安。
「阿纓是越來越在乎楚大夫安危了。」蕭瑾直接點明了。
燕纓歪頭,滿臉疑惑,「拂兒是能醫好兒的大夫,她對兒來說,就跟命一樣重要,我不該在乎麼?」
合情合理。
蕭瑾自忖今日似乎多想了,她圓場笑道:「是該在乎。」
「拂兒若是有事,母妃你以後巡宮就要帶著劉左院判,日子久了,怕是要起流言的。」燕纓又點明一點。
蕭瑾啞然失笑,「你連這個都想到了?」
「誰像你跟拂兒,總把我當孩子哄。」燕纓似是惱了,從蕭瑾懷中掙了出來,扭身背對著蕭瑾,「我馬上就十八了!不是孩子了!」
她的雙手攏在袖中,看似生氣抱袖,其實是在悄悄掐著自己,提醒自己好好忍下眼底所有的不舍與擔心,別在這個時候讓母妃起疑。
眼圈一紅,半是因為擔心,半是因為疼痛。
蕭瑾繞到了燕纓身前,只當她是小孩子脾氣上來了,溫聲道:「是母妃不對,胡思亂想,阿纓不哭,好不好?」
「嗯……」燕纓嘴上答著話,又側臉看向了敞開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