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楚拂拉了燕纓的手過來,放在膝上,仔細把脈——脈息虛弱依舊,可也不是積寒發作時的脈象。
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楚拂鬆開了手,正色道:「回稟郡主,郡主一切安好,如若不信,可傳喚太醫來再診。」
「拂兒的話,我信。」燕纓一副釋然的模樣,她又問道:「鶯鶯呢?」
「鶯……」楚拂忍住了話,險些又中了套。她似是惱了,「郡主,適可而止,如若想好起來,就聽話好好休息。」
燕纓忽然認真地道:「【春雨間】若是籠子,關的也只是我……」
楚拂怔住了,沒想到燕纓竟會說這句。
燕纓蠕了蠕唇瓣,低聲道:「我連猴子都沒見過,又怎會把人當猴子耍呢?」
雙眸未瞎之前,她就是個纏綿病榻的病秧子,自記事開始,她就沒有走出過自己的小院。詩文裡面出現過的花鳥蟲魚,也只是詩文裡面的樣子,她還沒來得及親眼去瞧瞧,就突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十七年的歲月,她的世界裡只有幾個人,很多時候小郡主都是一個人陷在寂靜之中。突然多了一個生人,小郡主熱情一些也是正常,她為何要把小郡主當做奸佞防著呢?
驚覺燕纓的眼眶有些發紅,楚拂心頭沒來由地一軟,語氣也軟了七分,「郡主……」可這一句話喚出,後面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紅染抱了另一件大氅過來,「郡主。」
「給拂兒披上。」燕纓說的乾脆。
紅染也披得乾脆,將大氅很快罩在楚拂身上。
楚拂驚然,「不是說了,我……」
「先給我暖著,這會兒我不怎麼冷了。」燕纓並沒有讓楚拂說下去,她倒了下去,扭身背對著楚拂,「我睡了,不要吵我。」說完,她蜷起了身子,像是一隻山中的小刺蝟,把身子蜷成了一團。
誰也沒有看見,她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楚拂搖頭,身上的大氅是拿不下來了。
紅染生怕楚拂把大氅轉移到自己身上,看見楚拂站起來,便退了幾步,「帕子應該幹了,我去給你拿來。」
楚拂點頭,低頭一看小竹籃中的鶯鶯——它歪了歪腦袋,呆呆地看著楚拂。
明知道此「鶯鶯」非彼「纓纓」,可不知怎的,越看這鳥兒越像小郡主。
這隻「籠」中鳥,她該拿她如何是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越寫越覺得小郡主切開都是黑的!
諸位小天使們~猜猜看,這次誰是上面那個?嘿嘿嘿。
第10章 聞言
楚拂來行宮的第四日,小郡主的面色比往日紅潤了些,雖然每日也會咳血,可咳出的只是血沫,比前三日要好太多。秦王與秦王妃算是鬆了一口氣,秦王準備送給楚拂的賞賜卻被秦王妃給攔了下來。
「輕了。」秦王妃拍了拍秦王的手背,莞爾道:「楚大夫若是個貪圖金銀的人,第一日來就不會說那些話了。」
秦王點頭,「可本王也得賞她點什麼。」
秦王妃神秘笑笑,「這些事都交給我吧。」
「阿瑾,你好像什麼都想好了?」秦王頗是好奇,「你想賞她什麼?」
秦王妃並沒有回答秦王的意思,她緩緩拿出了一張信箋,放在了秦王面前,「我還有一事,需要殿下幫忙。」
秦王疑惑地看了看信箋,上面寫的都是藥名,「這是……阿纓的藥方?」
「這個是劉左院判開的方子。」秦王妃的手指在藥方上叩了兩下,「殿下不懂醫,我也不懂,所以,我想殿下傳召臨淮許氏來鑒一鑒。」
「方子有問題?」秦王駭然。
秦王妃茫然搖頭,「不知。」
秦王的心懸了起來,他急聲道:「事關阿纓性命,劉明他怎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況且,他可是從靈樞院出來的翹楚,當年入考太醫院的榜首,這樣的人,怎會……」
「我只想求個心安。」秦王妃握住秦王的手,「殿下與他交好多年,自比我更熟悉他。」
「也好。」秦王點頭,他確實不信多年交好的摯友會開方害他的獨女。正如秦王妃所言,求個心安也好。
「來人!」秦王揚聲一呼。
值守在殿門前的府衛踏入大殿,恭敬地對著秦王一拜,「末將在。」
「拿本王府令去請臨淮許氏,如若推辭不從,那便動手拿了,本王今日一定要見到他許川,或是他的兒子許曜之!」秦王來臨淮之前,最先想到的就是臨淮許家,所以張貼王榜求醫的時候,最想看見的便是許家人。哪知臨淮上下竟無一位醫者揭榜,最後來的還是個來自大陵的異國江湖醫女。所以秦王清楚,今日邀請多半許家都會藉故推脫。與其讓他們百般推脫,倒不如他先「仗勢欺人」一次。
「諾!」府衛領了府令,退了下去。
秦王轉頭看向秦王妃,在她眼底看出了幾分驚訝,他的聲音瞬間柔了下去,「阿瑾,怎麼了?」
「原來,殿下也是會『欺人』的。」秦王妃含笑打趣。
秦王皺眉道:「阿瑾你又笑話我。」
「呵,我先去賞賜楚大夫,回來親手給你做點心。」秦王妃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案上的藥方,「若是許家來人了,等我回來,我也想聽聽。」
秦王微笑,「好。」
秦王妃起身對著秦王福身一拜,退出了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