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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楚拂領旨。
雲清公主以為她要回答,哪知楚拂竟沉默不語了。
雲清公主急道:「你倒是說啊!」
「公主說,最好不提的。」楚拂如實回答。
雲清公主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焦灼不堪,她怒喝道:「楚拂,本宮可是沒有耐心的!」
「民女不懂,公主到底想要民女答什麼?」楚拂就是故意不說她想知道的,「麻風」若出現在宮中,處置不當,一旦流傳開來,幾乎是藥石無醫。
此事可大可小,楚拂想知道真相。
雲清公主忍了忍,她挑眉道:「本宮只問你,麻風可否防治?」
「避而遠之。」楚拂淡淡答道。
雲清公主心頭一慌,「若是……若是接觸過那些人呢?」
「這……可就不好說了。」楚拂心中思忖,能讓雲清公主如此掛心的人,世上當只有蕭世子一人。略微一頓,楚拂試探問道,「可是……事關蕭世子?」
「……」雲清公主愕了一下,銳利的眸光狠狠盯著楚拂,「你倒是聰明!」
楚拂突然嚴肅了起來,「麻風之症很是難醫,若想安然,最好勸世子避而遠之。」其實她心知肚明,雲清公主若是能勸得上,又怎會來問她防治之法?
雲清公主啞聲道:「本宮若是能勸,還來問你作甚?」
「民女就更幫不上了。」楚拂為難地嘆息。
雲清公主氣急敗壞地將桌上的茶盞猛地拂落,砸碎在了地上。
候在外間的宮娥們聽見了響聲,跑近殿門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雲清公主大喝道:「誰准你們過來的?!滾!退遠些!」
「諾!」宮娥們慌亂地往後一退,哪裡還敢靠近?
雲清公主轉眸再看向楚拂,「當真沒有防治的藥石?」
「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楚拂直接說了句客套話。
雲清公主驀地上前揪住了楚拂的衣襟,咬牙道:「本宮要聽真話!」
「地骨皮、苦參、荊芥、細辛、蒼耳子、防風……」楚拂徐徐說著,「加水煎煮,去渣,然後熏洗遍身……這不過是個偏方。」
雲清公主手指微松,推開了楚拂,「正方是什麼?」
「世子是聰慧之人,若真去過麻風之地,自然會慎之又慎。」楚拂低頷,聲音略小,「公主一片真心,此時可當正方用。」
雲清公主聽出了楚拂的話外之意,她終是鬆開了楚拂的衣襟,端聲道:「說下去!」
「公主只管獻方,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就只言『小心』二字。」楚拂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她恭敬地一拜,「如若有效,民女再給公主開下個方子。」
雲清公主眸底隱有笑意,「本宮從未想過,你這個江湖醫女,竟還會開這種方子?」說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楚拂,「你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出這樣的方子討好本宮?僅僅只為了本宮的金銀賞賜?」
「郡主的身子是越來……」楚拂故意只說一半,抬眼之時,眸底滿是隱憂之色,「民女只求一條活路。」
果然是她想的那種,楚拂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生路,什麼是死路。
雲清公主對楚拂的戒心慢慢褪去,她親手給楚拂撫平了衣襟上的褶皺,笑道:「本宮也是個記恩的人,你若讓本宮得償所願,本宮也不會虧待了你。」
「諾。」楚拂再拜,「民女也該回去了,來久了,容易令人生疑。」
「呵,要讓蕭瑾不疑,本宮還是有法子的。」雲清公主說完,拿起桌上的酒壺,掀開壺蓋,朝著楚拂臉上一灑。
酒液撲面,滿面狼狽。
楚拂啞忍恭敬地一拜,「謝公主。」
「回去吧。」雲清公主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酒汁。
楚拂提著藥箱低頭退下。
踏出芳華殿院門的那一瞬,聽見了雲清公主的聲音——
「來人,本宮衣裳髒了,本宮要換一身。」
楚拂抬袖擦了擦臉,只要纓纓可以擺脫與世子的婚約,受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只是她一連兩日被雲清公主傳召,第一日還可以算是蕭世子求了情,這第二日狼狽著回去,秦王妃就算是知道了,也可以應付過去。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走出長巷,踏上了迴廊。
忽聞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不動聲色地聽著,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身後的人走近她。
「楚姐姐,一個病秧子還不夠麻煩麼?」宮女打扮的阿荷走近了她,也放慢了腳步,與她齊步往前一起走,壓低了聲音幽幽問道。
楚拂已差點忘了,這行宮之中,還有一個阿荷。
「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早些離開吧。」楚拂淡淡回她。
阿荷心疼地看著楚拂的臉,那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讓她有些心酸,她提醒道:「雲清公主不是善類。」
「這是我的事。」楚拂繼續淡聲回答。
阿荷心頭刺痛,她忍下怒意,儘可能地讓自己溫柔些,「有些事你一個人是辦不成的,你知道我可以幫上你。」停了一下,阿荷的語氣多了一絲哀求,「你想醫好郡主,那我就在行宮陪你到醫好她為止。等你安然離開行宮後,如若你不願帶著我繼續行醫,我……走便是了。」
楚拂突然停下腳步,阿荷愣了神。
「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