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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鬆了口氣。
天子來了興致,「是麼?」
「雲安郡主到。」司禮內侍老遠便瞧見了沿著宮階走上來的燕纓,他往殿內傳了一聲,便提著衣擺沿著宮階走下。
「郡主,悠著走。」司禮內侍想要去攙扶燕纓,可燕纓並沒有給他扶的意思。
燕纓輕笑:「公公不必擔心……咳咳……我身子大好了的……」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只是精神好像是比原來好些了。說完,燕纓多看了一眼司禮內侍,笑道:「公公數年未見……今日得見……咳咳……親切得很……」
司禮內侍又喜又慌,「郡主還記得咱家?」忽地晃過神來,「郡主的眼睛……」
「自是好了。」燕纓莞爾點頭,「當年可是公公跳下池塘救的我……這份恩情……我自然記得……咳咳……」
司禮內侍感慨萬分,小郡主若不是那夜墜了池塘,也不會身子越來越糟。
「郡主萬福,定會康健的。」
「承公公吉言,咳咳。」
燕纓說完,側臉對著一旁扶著她的楚拂眨了下眼睛。
楚拂知道燕纓嘴甜,卻不想對司禮內侍也能嘴甜。
這樣的她,本該得眾人寵愛。
奈何那樁婚事,與催命符何異?
「郡主,當心腳下台階。」楚拂沉聲提醒。
「咳咳,好。」燕纓假意輕咳,由楚拂扶著走上了宮階,在殿外福身一拜,得了天子允准後,由楚拂扶著緩緩走向了蕭子靖的案幾。
雲安郡主雙目復明後,眸光水靈,更添秀色。
她在蕭子靖身側坐下後,又輕咳了兩聲,端直了身子,側臉對著蕭子靖嬌媚輕笑,甜甜地喚了聲,「表哥……。」
燕纓的聲音本就軟糯,這一聲喚出,也不知酥了多少人的心。
楚拂低頭,悄然咬了下唇,手指暗暗捏住了袖角,掐了一下。
蕭子靖溫潤輕笑,「纓妹妹。」
這二人已經許久不曾同框,如今坐在一處,世子俊美,郡主嬌媚,確實算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子看在眼底,眸光微暗,他笑問道:「許久不見阿纓,這身子果然是大好了,瞧這眼睛,」他看向了秦王妃,「是越來越像王妃了。」
「雲清姐姐也越來越像陛下了……咳咳。」燕纓甜聲說罷,又咳了兩聲,故意在座上掃了一眼,疑聲問道:「怎的不見……雲清姐姐?」
她語氣歡樂,可天子怎麼聽這句話都好像不是好話。
秦王妃瞪了燕纓一眼,「不可在御前如此放肆。」
燕纓嘟著嘴巴低下了頭去,「哦。」
這小郡主雖然說話虛弱,可精神確實大好。瞎了多年也能治癒,那這沉疴多年,多半也是可以治癒的。
朝臣各有所思,有聰明的悄悄一窺天顏,這天子的臉色確實不太好。
分明天子是笑的,可這笑容冰涼,森森地發寒。
「雲安還是個孩子,就由著她吧。」天子擺手輕笑,問向親侍,「雲清人呢?」
親侍看了一眼龍台下伺候的宮女與內侍,這幾人皆是搖頭。
天子給親侍遞了個眼色。
親侍明白這是天子讓他去尋雲清公主來,他點頭領旨,剛欲退下,餘光便瞥見了殿外的雲清公主。
只見雲清公主端著一盤鮮果走了進來,她微微昂頭,今日的吉服長裙迆地,這款款行來,帝家氣派,攝人心魄。
「父皇一路勞頓,今日晴好,天氣漸熱,兒便去準備了鮮果。」說著,雲清公主走到了天子身側,把鮮果放好後,嬌聲道:「果子已用寒泉水洗過了,現在吃剛剛好,父皇一定要嘗嘗。」
「瞧瞧,還是女兒貼心。」天子得意地拿了一顆鮮果放入口中,入口甘涼,這口感確實不錯。
「父皇,好不好吃?」雲清公主笑問道。
天子點頭,看向了一旁的秦王與秦王妃,「雲清,也送去給你皇叔嘗嘗。」聲音略沉,「前幾日你闖的禍,容後再與你算。」
雲清公主委屈道:「父皇,兒已知錯,還要罰兒麼?」
「嗯?」天子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雲清公主無奈,只好將鮮果果盤端起,走到了秦王與秦王妃面前,雙手呈上,「皇叔,王妃,請用。」
秦王蹙眉看向天子。
那日他的阿纓可是險些沒的了。
天子笑道:「承遠,小孩子之間胡鬧,沒有分寸。可朕有分寸,朕一會兒會罰的。」
果然。
秦王噙笑,笑意複雜。
二十多的雲清公主,原來還是小孩子。
秦王動手隨便拿了一顆鮮果起來,如何吃得下去?
秦王妃輕描淡寫地也拿了一顆起來,她恭敬地對著天子低頭一拜,「陛下是當世明主,妾先謝過陛下了。」
天子暗暗握拳,這蕭瑾還是一如既往地有心思,話里藏話。
「朕心裡有數,終究是一家人嘛。」
「確實,終究是一家人。」
秦王妃就是不願順著天子的話下這個台階。
「阿瑾。」秦王低喚一聲,提醒道:「有我。」
「諾。」秦王妃領命。
秦王欲言又止,氣氛突然有些僵硬。
只見雲清公主放下了果盤,從袖中拿了一個鮮紅的果子出來,走到了燕纓身前,笑道:「我知雲安妹妹忌寒涼之物,自然吃不得那些果子,所以特別拿溫水給雲安妹妹洗了個,喏,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