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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夫!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可是天大的禍事!」
楚拂輕笑,「我知道。」
蕭瑾肅聲道:「那你還說?」
「一年未見,我自然有許多話想說。」楚拂說得坦坦蕩蕩,「我確實很想念……」她故意話只說了一半,卻轉眸望向了秦王,眉心微微一蹙。
蕭瑾不懂她到底在盤算什麼,可有一點她是清楚的,今日站在她面前的楚拂,已不是當初那個江湖醫女了。
「一命還一命,我當初說過的話,我記得!」蕭瑾從來都不做被動的那一個,她主動提了話,「楚大夫心性高潔,自當不會拿阿纓的救命之恩,要挾我們答允你一些荒唐的要求。」
「我若真要狹恩求報,你們還得起麼?」楚拂忽然冷冷問她,「在王妃心中,我若真的是心性高潔之人,王妃今日就不會這樣問我了,不是麼?」
蕭瑾頓時語塞。
楚拂眸光若霜,涼涼地與她對視,氣勢不減一分,「我是醫女時,我救郡主只因我想救,並不是因為你們能給我什麼?」說著,她坦然望向了秦王,「況且,殿下當年親口承諾,倘若我醫好了郡主,便許我千金。」
最後兩個字,她故意咬得極重。
秦王點頭,沉聲道:「本王記得。」
「阿遠!」蕭瑾趕緊提醒,她知道楚拂口中的「千金」指的並不是銀兩,而是他們的掌上明珠燕纓。
秦王眸光一沉,他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他下意識地看了看紅艷艷的聘禮,手指倏地扣緊了木椅,默不作聲。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怪不得阿瑾一直不讓她把話說出來,一旦戳破這層紙,他們不允,是忘恩負義,允了,是滑天下之大稽。
左右為難的只是他與阿瑾啊!
「她不是回禮,她是個活生生的人。」楚拂認真地說著,「即便是你們是她的爹娘,你們也沒有資格把她送給任何人。」
蕭瑾聽到這句話後,怒然指著聘禮道:「楚大夫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今日前來,只為三件事。」楚拂豎起了食指,「一,把我的令符還我,我想殿下與王妃一定不需要這個方子了。」
蕭瑾看向秦王,秦王乾脆地將國使令符拿了出來,「好!」
楚拂接過國使令符,淡淡笑道:「二,今日知會二位一聲,我如今不是江湖醫女,是大陵淮信侯家的正妻,還請下回再見之時,尊稱我一句楚少夫人。」
蕭瑾與秦王震驚無比地看著她。
即便是秦王遠避宋州,可朝廷之事他還是清楚的。淮信侯雲舟,就是這次出使大燕的大陵使臣,想必這會兒已經踏上了海船,在來大燕的路上了。
蕭瑾不知該笑,還是該愁?
楚拂如此做,就是擺明了身份,以後只怕不會再管他們秦王、府之事。
秦王、府也不能厚顏無恥地巴著楚拂,請求庇佑。
甚至,燕纓親來央求也不成。
因為楚拂現在已不是楚姑娘,而是他人之妻了。
不對!
既然已為人、妻,又怎會登門提親?
蕭瑾猜不透楚拂,秦王也看不懂楚拂。
「從今往後,你們秦王、府之事,與我無關,所以他日若有難處,你們不妨多求求綠瀾。」楚拂說著,望向了一臉茫然的綠瀾,「第三,我今日登門提親,為了並不是郡主,而是綠瀾。」
「啊?!」綠瀾大驚,指了指自己。
楚拂輕笑,「對,你。」略微一頓,楚拂揚聲道,「我不遠千里,把綠瀾從大陵送回這裡,只想給綠瀾一個體面的嫁禮。」
綠瀾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楚拂會突然提起明寄北,也怪不得置辦聘禮時,楚拂一直問她這個好不好?
原來,楚拂是為了明寄北來提親的!
可……可郡主怎麼辦?
「我弟弟大陵鎮北將軍明寄北,這次也在出使之列,他會親自向你們的天子求親,請他指婚綠瀾。」楚拂故意多看了一眼地上的聘禮,「念在你們曾經待我不錯,這算是我最後送你們的回禮,收與不收在你們。反正綠瀾我已安然送還,你們若是照顧不好,小北一個不高興,兩國從此交惡也不是不可能。」
蕭瑾與秦王再次靜默了。
一旦天子賜婚,綠瀾勢必要被封賞,興許是個縣主,也興許是個郡主。這兩國聯姻的好事,若是由天子來做,大陵自然是偏向天子的,秦王、府是真的再無可依仗的勢力。
可若是秦王、府先允婚,大陵就是偏向秦王、府的,日後真有什麼事,大陵看在綠瀾出身秦王、府的份上,應該也會幫上一二。
楚拂以後是肯定不會管秦王、府死活的,她只是給了秦王、府一個選擇。
要不要大陵這個後盾——全看他們允不允綠瀾與明寄北的婚事,以後善不善待綠瀾,給不給綠瀾一個更好的身份?
綠瀾癟了癟嘴,她捨不得楚拂,「少夫人……」
「乖,安心待著,等小北來娶你。」楚拂莞爾,「下回再見之時,希望你同小北一樣,喚我一聲姐姐。」
綠瀾哽咽難語,她在大陵待這一年來,淮信侯府的每個人都待她很好,尤其是會做羹湯的楊嬤嬤。
她從未被人這般疼惜過,疼惜到有時候她會忘記自己其實是個奴婢。
這個時候楚拂要留下她,她其實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