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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燕纓並沒有攔她,只是安靜地看著楚拂掀被坐起,快速將外裳拉來穿上。
髮絲微亂,楚拂放鬆了髮髻,原想重新綰好。
燕纓卻快她一步,坐了起來,溫柔地掬起楚拂散在背後的如瀑青絲,笑道:「我來。」
「郡主金貴……」楚拂微驚,卻不知自己染了笑意。
「那又如何?」燕纓並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她一本正經地繼續道:「反正綰得不好看,你也不許散開。」
霸道。
楚拂轉眸看她,正色道:「王妃見了,要斥責民女一句失儀的。」
燕纓更不怕,「母妃才不會呢。」
楚拂皺眉。
「我親手綰的,她若笑你,便是笑我。」燕纓認真說完,左右瞧了瞧,「走,去妝檯那邊。」說著,牽著楚拂的手,一路赤腳走到了妝檯邊。
楚拂是真的不高興了,「腳底涼。」
「有拂兒在,暖著呢!」燕纓歪頭對著楚拂眨眼一笑,瞧見她好像是惱了,便乖乖地在妝檯前的矮凳上坐下,翹起了小腳丫,「拂兒……給我穿……好不好?」
「諾。」楚拂輕嘆,走回了床邊,一手拿了大氅,一手拿了燕纓的鞋襪,走了回來。
楚拂放下鞋子,先將大氅給燕纓穿上,再蹲了下去,一手捏住燕纓的腳腕,一手拿了羅襪,給燕纓穿上了一隻。
燕纓高興地轉了轉小腳丫,看著楚拂給她又穿上了另一隻。
「下回再這樣胡鬧,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楚拂本想警告她,可話說了一半,便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會好的。」
燕纓杵著腦袋湊近了楚拂,「好像……是那麼回事。」
楚拂驚覺她的靠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快速將小靴給她穿上後,起身走到了燕纓身後,一手拿起了梳子,一手輕撫燕纓垂落的青絲,「民女先給郡主梳頭。」
燕纓看著鏡中的楚拂,總
覺得她今日雙頰染霞,似是比昨夜還要好看。
「以前我好像聽紅兒說過……」燕纓靜靜地由著她梳頭,對著鏡中的楚拂莞爾道,「女不可摸腳,若是摸了……」
楚拂知道她話中有詐,索性接了話主動問她,「又當如何?」
燕纓眯眼輕笑,「紅兒的故事還沒說完,就被趕出行宮了。看來拂兒也是不知道的,那等母妃來看我時,我問問母妃……」
「嗯。」楚拂不動聲色地點頭。
她竟不慌?
燕纓感覺楚拂好像沒有上鉤,那便再扔一個鉤子。
「拂兒也是姑娘家,我也是姑娘家,摸摸腳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燕纓自言自語,低頭瞄了一眼楚拂的腳,她方才走得急,鞋子就沒有穿好。
「拂兒。」燕纓轉眸對著楚拂招了招手。
楚拂彎腰,「郡主請說。」
燕纓站了起來,從楚拂手中拿過了梳子,指了指矮凳,「坐下,險些被你糊弄過去,方才說好的,今日我給你綰髮。」
楚拂笑道:「郡主可要想清楚了。」
燕纓聽出了楚拂話中的釁意,「自然想清楚了。」
楚拂淡然笑笑,「倘若綰好就散了,以後還是由民女自己來。」
「怎會綰好就散呢?」燕纓不服氣。
楚拂笑意濃了三分,「那便試試。」
燕纓認真地給楚拂梳順了青絲,她仔細地捧起楚拂的髮絲,在楚拂頭上綰起了一個小髻兒。
這有何難?
楚拂靜靜地看著鏡中的燕纓,小狐狸得意地笑著,最後用簪子插入髮髻的時候,動作極是珍之重之。
說不心暖,是假話。
只是,畢竟多年是婢女照顧,燕纓怎會綰好青絲呢?
「好了?」楚拂莞爾問道。
燕纓點頭,「好了。」
「簪子,並不是這樣用的。」楚拂站了起來,只見她晃了晃髮髻,簪子松落,青絲如瀑再次散落了下來。
楚拂順勢拿了簪子,走到了燕纓身後,「還是民女來教郡主吧。」說話間,楚拂另只手拿了梳子起來,很快地梳順了燕纓的青絲,擱下梳子,麻利地幾下就把她的青絲綰好了髮髻。
簪子緩緩簪入,楚拂望向了鏡中的燕纓,正色道:「不該郡主做的,郡主不要輕試,不該民女做的,民女也不會越雷池一步。」
話雖然是說給燕纓聽的,卻也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燕纓聽懂了她的意思,可那又如何呢?
「拂兒,我喜歡你綰的發。」燕纓轉過了身去,往前欺近一步,「看來拂兒懂的很多,不妨……再教我一些?」
楚拂低頷行禮,「民女只懂醫人。」
「那昨夜說的……」燕纓忍笑出手,食指輕輕地在楚拂的下巴上撩了一下,「這樣算不算女子輕薄女子?」
楚拂又羞又驚,「郡主胡鬧!」
燕纓無辜地眨了眨眼,「拂兒不教,也沒有誰教我這些啊。」
「你……」楚拂肅聲道,「宮中有嬤嬤教的。」
「嬤嬤只教男女有別。」燕纓一臉純真,「我知道男子哪些是輕薄之舉,可從不知女子也會有輕薄之舉,拂兒知而不教,萬一以後我被輕薄而不自知,這該如何是好?」
楚拂沉聲道:「誰敢輕薄郡主?」
「若是以前沒有,可以後……也許有呢?」燕纓故意加重了「也許」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