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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纓的聲音又微弱,又沙啞,她艱難地緩緩摩挲楚拂的臉側,垂在枕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不……哭……」
楚拂含淚輕笑,眼淚哪能止住?
燕纓蹙眉,「別……別……」
「你好起來,我就不哭。」楚拂溫柔地扣住了她的手,心道:「別讓我恨自己一輩子,好不好?」
燕纓無奈,「欺負……欺負人……」
「你好起來,就讓你欺負回去。」楚拂啞澀說完,苦澀笑笑,「好不好?」
燕纓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如若她沒有那麼虛弱,當是往昔那般的小狐狸笑容吧?
秀明殿的寢殿之中——
秦王妃與齊軒踏入寢殿後,在離床十步之遙的地方,齊軒示意秦王妃留步,「麻風之症,傳染極強,還請……阿瑾留步。」
他故意不再說王妃二字。
「如今這樣的境地,不過是早死一日,晚死一日罷了。」秦王妃似乎不準備聽他的,徑直走到了床邊,坐了下去,「齊先生,給殿下診治吧。」
齊軒眸光一沉,並沒有與其他太醫一樣,在床邊跪下診治。
他同樣在床邊坐下,柔聲道:「阿瑾,你放心,這次我能護你周全。」略微一頓,似是故意提起當年的往事,「不會再像當年一樣,讓他趁人之危,把你給搶了!」
秦王妃似乎等他這句話,已經等了許久。
「你好像答應過我,會救殿下的。」秦王妃低聲提醒,抬眸一動不動地看著齊軒,「我原以為,你還是當年的阿軒,如今看來,不單是我變了,你也一樣變了。」
齊軒聽出了秦王妃話音中的挑釁,眸底閃過一抹陰沉,「阿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該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吧?」秦王妃淡淡說著,「或者,你可以告訴我,殿下究竟得的是不是麻風?」
齊軒微驚,「我還能騙你不成?」
秦王妃低頭看著兀自昏迷的秦王,「如若殿下真得了麻風,如若你還是當年待我一片真心的阿軒,你會讓我坐在殿下身邊,與你這般閒話麼?」
「你方才在試探我?」齊軒本以為,他什麼都不怕地與她一起坐在床邊,能顯得他有同死之心,哪知竟是秦王妃給他下的套?
秦王妃再次望著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臉,沉聲道:「當年,先帝是鐵了心的要我們陽清公府死,你不過是個御醫,你幫不了我,我不怨你,沒把你牽連進來,也算是我唯一的幸事。今夜陛下鐵了心的要□□死,你說你能幫我,真的是來幫我的麼?」
齊軒沉默不語。
「陛下也是知道你我往事的人,卻還敢留你醫治殿下,是為了什麼呢?」秦王妃徐徐說著,突然苦澀一笑,「你就算能醫好殿下,殿下也是活不得的,甚至你還因此得罪了陛下,多殺你一個,也算是殺人滅口,最後再栽你一個庸醫之名,把髒水都潑你身上去……可笑,你說你能護我周全,你如今連御醫都不是,你一介白衣,如何護我周全?」說著,她聲音一沉,「除非,你本來就是陛下的人,留下不過是為了跟陛下一起演一出,假仁假義。」
「阿瑾你……」
「咻!」
秦王妃從來都不是束手就擒的獵物,當年她可以困局求生,今夜也一樣。只見她飛快地抽下髮簪,猝不及防地抵在了齊軒喉嚨前。
「把殿下的解藥交出來,否則,我現在就要你的命!」聲音微顫,秦王妃心緒複雜,不知是恨多些,還是怨多一些?
都變了,不管是她,還是齊軒。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驕傲恣意的陽清公府千金,齊軒也不是當年那個乾淨溫潤的仁心仁術少年郎。
齊軒突然發出一串陰冷又蒼涼的桀桀笑聲。
笑聲讓人莫名發寒。
秦王妃咬牙喝問:「你笑什麼?!」
「阿瑾,你喜歡上燕承遠了,是不是?」齊軒冷笑反問。
秦王妃沉默不語,經年相濡以沫,說沒有半點入心,都是假話。
況且,今日若不能護住秦王,她與秦王身死是小,可阿纓何其無辜,身為父母,豈能不為阿纓謀一條生路?
「你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略微一頓,齊軒幾乎是憤怒吼出來的,「當年我救了你與腹中孩兒,他轉頭就派人追殺我們一家,看看!我臉上的鞭痕,還有我斷了的右臂,全是拜他所賜!憑什麼他可以妻兒在側,做個逍遙王爺,憑什麼我就要帶著妻兒流落江湖,活得連乞丐都不如?」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當年的事情,很關鍵的~所以原諒鳶小凝寫兩章交代了吧~
=。=今天的第一更送上~對不起,抓個蟲子~~~抱歉,謝謝子卿~
第68章 獨女
驚雷裂空,剎那的閃電將齊軒的面容映襯得更加可怖。
他雙眸通紅,啞聲道:「阿瑾,當年你兄長貪瀆之事,燕承遠他很早就知道!他一直裝作不知道,為的就是等你走投無路去求他!」
「你……你說什麼?」秦王妃一臉震驚,看了看齊軒,又看了看昏睡著的秦王。
秦王與她共枕多年,總是對她溫柔笑著,倘若今夜齊軒說的都是真話,那他戴了一個笑呵呵的面具二十年,是怎樣的心機深沉?
「阿瑾,我知道你不會輕易信我。」齊軒捏住了秦王妃的簪子,移動簪子抵在了自己心口,用左手指天為誓,「今日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葬身驚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