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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生猛地咽了口口水。
哈德森太太湊過去看了一眼,直接開口道:「女孩,你在廚房裡施魔法了嗎??」
郁春長垂下頭:「我之前在中餐館做過一段時間的廚師。我不知道你們的口味,也沒有合適的調料,所以做的有些不倫不類的……」
「也不知道夏洛克先生會不會嫌棄…」郁春長忐忑地看向哈德森太太,露出一個求助的表情。
「哦,他要是嫌棄的話,我們會幫你吃掉的。」華生衷心希望某個大型煩人精會使勁兒嫌棄這碗麵條。
「我在廚房裡留了一些,也許你們想嘗嘗?」郁春長微笑道。
不等哈德森太太說什麼,華生立馬把碗塞到了哈德森太太手裡,迅速鑽進了廚房。
「嘿,男孩,禮貌!」哈德森太太喊道,隨後不好意思地把碗放回郁春長手裡,也跟進了廚房。
郁春長捧著碗,彎彎嘴角。
有些費力地上樓開門,郁春長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側對著自己正在狂亂地撥動小提琴,穿著藍色真絲睡衣的人,嘴角彎彎。走過去,在他身邊放下碗,坐到了他的對面。
「你坐在約翰的位置了。」夏洛克面無表情。
「好吧——」
他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慢慢啟唇。
「故意曲解因果關係,我是因為你要留在這兒,並且占用我的房間而不滿。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要離開或者睡在沙發上,反而要在別的方向——」夏洛克用琴弦磕了磕玻璃碗,「彌補。」
「中式麵條,很複雜,你現在就端了上來,說明你用晚餐的時間很短。但是你生活精緻,不會讓自己吃不飽,只有一個原因,哈德森太太的手藝讓你難以下咽。」夏洛克語氣平淡,「所以你會動手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胃又不想對哈德森太太說她做的飯太難吃了。」
郁春長歪歪頭,沒有反駁。
夏洛克敲敲玻璃碗的邊緣:「這碗麵條,看著多,但是麵條總量很少。根本不夠我吃,只會讓我越吃越饞。所以你只是在發泄不滿,而不是討好。」
「你絲毫沒有表現的……」夏洛克倚到沙發後背上,哼了一聲,下巴抬高,「那麼溫柔好心。」
郁春長笑了出來:「如醫生所說,你確實讓人驚嘆。」
夏洛克看了郁春長一眼:「我不需要你的誇獎。」
「放心,我不會搶好醫生先生的工作。」
夏洛克擰緊眉,沒琢磨明白其中的揶揄,剛準備開口,就被郁春長打斷了。
「但是——」
郁春長起身端起碗:「你搞錯了一件事。」他伸手拿過叉子,舞了舞似乎有些不滿,隨後露出一個這也勉強湊活的表情,捲起苗條,慢慢放到了自己的嘴裡。
夏洛克……
「分量不足,不是為了讓你吃不飽。」郁春長咬下一口酥酥的麵包丁,眯眯眼睛,繼續道,「是因為,這是按我的飯量準備的。」
「我從不為無所謂的人下廚。」郁春長抿了一口湯,湯麵晃動,結出的薄薄油層晃開,泄露出濃郁的鮮香,「好醫生先生收留我,哈德森太太關照我,我很開心。」
「為他們隨意做些事情,我不介意。」郁春長慢條斯理地吃著麵條。
「但是你呢——」郁春長嘶溜吸走柔韌糯軟的麵條,笑笑,「暫時還不夠格讓我親自下廚。」
夏洛克直起背,眼睜睜看著郁春長在自己面前慢吞吞吃完了一整碗面,並且一口湯都沒有剩下。他猛地扔開小提琴,起身,泄憤似的踢開郁春長的拐杖,合上睡衣,把自己往沙發里一扔,屈起腿,抱成一團,背對著郁春長,渾身散發出一股極不爽的氣息。
郁春長在他背後嘴角越彎越大,夏洛克。福爾摩斯,聰明卻又單純簡單的人。欺負他真的是很好地安慰到了自己一顆極憋屈又無處發泄的心啊。
夏洛克說得對,自己僅僅是在發泄不滿罷了。
不滿自己遇到了系統,不滿要背上各種難以忍受的懲罰,更不滿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似乎喜歡的人卻只是因為一個可笑的懲罰,更不滿自己因此不得不放棄罷了。
嘴角弧度拉平,他俯身撿起被無情扔下的小提琴,拿住琴弦,坐到了夏洛克的沙發上。學著夏洛克剛剛的樣子,把琴抵到地上夾在腿間,用琴弦在上面無意義地磨蹭。
一陣詭異刺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夏洛克猛地在沙發上一撅,像一尾魚一樣翻了個身,瞪著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郁春長:「你還說你不是在泄憤?」
郁春長不理他,繼續拉出無意義的音節。
「你在試圖折磨死我嗎?「夏洛克的黑氣已經逸散了出來。
郁春長摸准了幾個和宮商角徵羽類似的音調,手指碾在小提琴的把手(?)上。
綿長的音奏了出來,隨後跟著的是有些生澀的曲調,但是已經沒有了剛剛詭異地讓人難以忍受的感覺,像是一個初學者在慢慢摸索曲調。
夏洛克蹙蹙眉,相比較利用語言,和表情去理解世界。他更善於從龐大的數據中、總結的行為公式里以及證據入手去集成結果理解事實,但是還有另外的方法去接受更直觀的情緒,就是音樂。
這也是為什麼,他從未從腦海里刪除過關於音樂的知識。
郁春長漸漸熟練了,他隨意組合著音符,怎麼好聽就怎麼去演奏。即使他用的是極可笑的拉大提琴的姿勢去把玩一把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