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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長到兩三歲就能夠看出不凡之處,舒正危相信了勤意帝的話,這是他等了幾十年的徒弟。
幾十年的孤寂歲月,只為了眼下這個小女孩。舒正危還記得勤意帝的話,這個孩子是隱國的天機。老贏王和勤意帝聯手,多番犧牲才換得隱國幾十年的平安,他當然也想看看隱國到了這個小女孩手中,會有什麼不同?
「你以後每天過來,我輸一些內力給你,至少補齊你救母的虧空。」舒正危道。
「大老頭,」舒雲慈拽著他長長的眉毛,「你要學會相信我。」
何悠派了人看護著舒雲慈,可是據此人回報,舒雲慈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何悠不敢隱瞞,照實回稟了遠明帝。
幻玉宮,正殿內室,鍾昭媛對於遠明帝親自來探望自己受寵若驚。她掙扎著想起身下床,被遠明帝阻止。
「躺著吧。」遠明帝一個眼神,何悠就帶著所有的宮女太監們退下了。
「太醫說你這病不大好了。」遠明帝漠然地說。
「臣妾知道。大概撐不過這個冬天了。」鍾昭媛低聲道。她的眼睛甚至不敢去看遠明帝。
「你明白就好。可是澤隱為了救你,一天天虛弱下去,此事你作何感想?」
鍾昭媛聽了這話猛然抬頭,對上了遠明帝清明的眼神。她淒楚一笑,「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澤隱是臣妾唯一的女兒,臣妾死不足惜,希望皇上能為澤隱尋找一個真心待她的母親。她性子強,若是日後惹怒了皇上,請皇上不要怪她。」
遠明帝對於鍾昭媛的明白事理十分滿意。「你放心,澤隱是朕最疼愛的女兒,朕絕不會委屈了她。」
「多謝皇上。」鍾昭媛低頭算作施禮。
在錦明堂上課的舒雲慈聽說遠明帝去了幻玉宮,直接帶人回了幻玉宮。遠明帝前腳剛走她就回來了。她發現寧琴等宮女都在外面站著,心裡已覺不妙,直接闖進內室,就見鍾昭媛正拿著一把剪刀要自盡。
剪刀閃亮的尖端刺進皮肉,血光崩現。隨後跟進來的絲瓶、寧琴等人都嚇得捂住嘴,這才避免衝口而出的尖叫。
「慈兒!」鍾昭媛嚇得大叫。「快!快去請太醫!」她慌忙吩咐著。
剪刀扎在舒雲慈擋過來的左手上,刺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大口子。
絲瓶急忙拿著帕子幫舒雲慈按住手掌,寧琴去拿止血的藥粉,場面一片混亂。
而舒雲慈卻只是看著鍾昭媛,仿佛這傷不是自己身上的。
鍾昭媛流著眼淚,她怎麼擦都擦不干。「慈兒,你別嚇娘啊!慈兒,你怎麼這麼傻啊?」
「您傻還是我傻?」舒雲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鍾昭媛的嘴唇顫抖著,面如金紙一般。「娘實在不想拖累你。」
舒雲慈依舊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親娘,其實她心裡也在後怕,就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只要她再晚一步,這一刻她就是個沒娘的孩子了。
太醫來得很快,還帶上了醫女憐君。憐君一看舒雲慈手掌上的傷就是一皺眉,不動聲色地看了舒雲慈一眼。
太醫也嚇壞了,這可是皇上最寵愛的澤隱公主啊!平時掉了一根頭髮都不得了,這會兒可是這麼嚴重的傷。
由於傷口太大,需要縫合。憐君猶豫著問:「公主,會很痛。或許可以服些麻醉的藥。」
舒雲慈右手一擺,「直接縫吧。」
太醫的意思是到外室去縫合,別讓鍾昭媛看著。舒雲慈卻堅持就在這裡縫合,讓她娘看得清清楚楚。
縫合時針線在皮肉上穿過的聲音,聽得在場所有人都不住地打顫,鍾昭媛幾乎要昏死過去。舒雲慈卻只是皺著眉,一聲都沒吭。
之後的上藥、包紮都很順利。憐君的手藝非常好,並沒有讓舒雲慈受到更多的痛苦。
這時遠明帝也收到了信兒,趕著就回來了。舒雲慈卻讓絲瓶去傳話,讓遠明帝回去處理朝政,自己晚些時候會去請安。
遠明帝哪裡肯?不過他也知道,舒雲慈這是埋怨自己暗示她娘自盡。沒辦法,誰讓這是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呢?遠明帝委屈地坐在正殿的外室里,等著女兒出來見自己。
得知遠明帝就在外面,舒雲慈反而不著急了。她遣退了所有人,只看著已經哭紅雙眼的鐘昭媛。
「娘,女兒說了會救您,您為什麼不信呢?是女兒沒用,才讓娘這般不肯信任,所以今天這傷,是女兒活該受的。」
她這話一說,鍾昭媛哪裡還受得了,簡直哭得撕心裂肺。「慈兒,娘沒有不相信你……」
「娘,您為什麼這麼不珍惜我們母女的情分?」她拉著鍾昭媛的手,「下輩子,您可就沒有我這樣出色的女兒了。」她這話說得宛如玩笑,但是母女倆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玩笑。
「娘錯了!」鍾昭媛看著女兒被包紮起來的左手,她這個女兒是要做女皇帝的人,這個手要是廢了可怎麼辦?「娘以後再也不會動自盡的念頭了。」
有了鍾婕妤的保證,舒雲慈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娘,您好好休息,父皇那邊我去應付。如果您再動自戕的念頭,女兒就只能晝夜守著您寸步不離。」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慈兒,你千萬要休息好,娘一定乖乖的。」鍾昭媛立刻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乖的不得了。
舒雲慈出來讓寧琴帶人進去侍候。寧琴被她一個冷冽的眼神嚇得一個激靈,急忙低下頭進去侍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