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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她才知道,是她無意間發動了異能,加速了那盆夾竹桃的時間,所以那盆夾竹桃才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枯死了。
或許是從那時開始,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吧。
呼……好冷啊……
王羲之攏緊毯子,把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但卻抑制不住寒冷,手腳冰涼。外頭的天早已經暗下,盯著窗台下的夾竹桃,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個慣愛穿著鼠灰色大褂的二哥的背影。
她閉上眼,搖了搖頭。
“關於我的異能的初次顯現,大概就是這樣。我聽說過有些人的異能力出現得特別晚,所以你也不用太著急。”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她原本還想再說句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卻忽然失了勇氣。抿了抿唇,她把話藏進了心裡。
她想說的是,請別過多地提到過去的事情。
林海音看出她興致缺缺,只當是她累了,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麼,翻開課本,開始複習白天學過的內容。期間王羲之好奇地湊上來看了幾次,但卻什麼都沒看懂,最後淪落到像個小孩似的,淨看書里的插圖了。
在橫濱的第一天,過得意外得很平靜。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也沒有鬧出什麼尷尬的笑話,甚至連睡眠質量也很不錯,因為這個小小的臨時居所的床墊相當柔軟,王羲之躺下都不想起來了。
天剛蒙蒙亮,她從淺眠中醒來。許是因為沉睡了幾十年的緣故,她暫時並不需要太長的睡眠時間。
時間還早,林海音也還在睡夢中。王羲之不想吵醒她,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出房間。
拉開窗簾,她倚在窗邊。玻璃是茶色的,望出去的世界都蒙上了一層暗色。向外看不清街景,路上的人也很難往裡看清室內。
這正是為了避免徐志摩的手下找到她而特地使用的手段之一。
王羲之蒙理解這種用心良苦,但實在欣賞不來。悄悄地在心裡作了一番鬥爭,她決定把窗推開一條小縫。
現在還早著呢,不會有人發現的。她自我安慰著。
透過僅一厘米的空隙,王羲之貪婪地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零零散散分布著一些低矮著的建築物。城市的規劃者們似乎無比迫切地想要將手探向天空。
把視線放得再遠一些。在大樓空隙之間,王羲之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輪子。似乎是金屬的材質,鋼筋鐵骨將它撐起,同旁邊的大樓差不多高,顯然是個鋼鐵巨物。
現在這個輪子倒是一動不動的,她記得昨天下午它還在轉動,夜裡□□邊緣還會散發出明亮的光。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等海音醒了,去問問她吧。
如果能去親眼看一次,那就更好啦。
王羲之滿心期待地想著。
七點整,林海音起床。
穿好校服,做好早飯,順便做一點簡單的家務。這是她的清晨該有的模樣。
然後出門上學,由中也先生接替白天保護的工作。
一踏進門,中也首先看到的,是跪坐在窗邊的王羲之。她還在盯著窗外看,捨不得挪開目光。
一開始,中也有被她這副模樣嚇到,不過冷靜下來認真想一想,他能理解王羲之採用這個姿勢的意義。
窗戶低低矮矮,跪坐著視線剛好能與窗台齊平,既能看到窗外,又能避免被外面的人發現。
是很聰明的一招,也是很憋屈的一招。
中也快步走到她身旁,將窗推開了更多。
“開著也沒事。”他說。
外面也有人看守著,不會有什麼大礙。
王羲之仰起頭看著他,雙手搭在窗台邊沿,這幅姿態讓中也想起了那隻時常來港黑大樓討食的流浪貓。
貓也喜歡那麼蹲著。
“早上好。”她突然說。
“嗯。早上好。”
大概過了兩秒,中也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一句他能聽懂的日語。
顯然是看到了中也眼裡的驚訝,王羲之從旁邊抽出一張紙,飛快地寫下了幾個字。
——是海音教給我的。
拍照翻譯,再次啟動!
——是大海的聲音教給我的。
……啊?
中也看了看翻譯出的日文,又瞄了眼王羲之寫下的字,再聯想一下負責夜晚的那個小姑娘的名字,他好像能理解了。
這該死的機翻!
但王羲之會說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句簡單的“早上好”了。於是就算機翻多麼誤人子弟,中也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用下去。
又在窗邊坐了一會兒,王羲之轉移陣地,挪到了沙發上。電視裡放著昨天那部狗血爛俗愛情電影的續集,王羲之看得津津有味,中也卻忍不住打起哈欠。
這情節實在是太蠢了。
他站起身,隨便晃悠著,走進廚房。
案台上擺著一台咖啡機,是很老舊的款式,可能是房東留下的東西,印在按鍵上的字都有些花了。中也插上電源,啟動機器,擺弄了一會兒,勉強算是弄懂了基本功能。可惜翻了幾個抽屜,都沒能找到咖啡豆。
他覺得自己白做了一番閱讀理解。
不過他發現放在抽屜有個大玻璃罐,裡面雜亂地放了很多不同牌子的茶包和速溶咖啡,顯然也是房東的寶藏,幸好都沒有過期。中也想起冰箱裡放了幾盒牛奶,想要搗鼓出一杯奶茶,倒也是輕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