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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也不會扯到中也,但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仔細想了想,他說:“我感覺我現在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尾巴一樣。”
“原來您是貓呀!”
她的笑聲清脆。
“小心點,別把我的頭髮揪沒了。”中也故作嚴肅地提醒著她。
“怎麼會,我可是很小心的。咦,那裡有一隻白鴿!”
王羲之伸手一指天邊。中也看去,確實能見到有隻白鴿在低低地飛著。它低空盤旋了一圈,緩緩飛到了王羲之身邊。中也停了車,那隻白鴿撲棱飛著,停在她的腕上,讓她不禁受寵若驚。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摸摸它的小腦袋。
白鴿突然炸裂,無聲無息的。
血滴飛濺到她的臉上,熾熱,幾乎像是在灼燒她的皮膚,呼吸之間只剩下了鐵鏽般的氣味。她還沒能反應過來,肉塊已在重力的召喚下緩緩從手裡滑落。有什麼東西留在了她的手心裡。
是一張純白色的小紙片,塑封著,邊角稍許沾了血。拆除塑封,將其翻開,上面寫著的幾個字引入眼帘。似乎還刻意用了狼毫毛筆,筆鋒間透著張揚與囂張的自信。
是了,是該這麼自信。
王羲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幾乎快要撕裂了紙張。
紙上這般寫著——
——“找到你了”。
署名,X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系統升級暫時看不到評論區了,但你們不可以不給我留評鴨qaq
第26章 二十六片鵝毛
深夜,坐在沙發上,王羲之看著港黑的人在面前穿梭而過,一點一點把整個公寓清空。她原本也想幫忙,卻被告知她還是休息一下更好。
簡而言之,就是什麼都別做,什麼都別干。
究竟是如何回到公寓的,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現在她能做的,好像就只有看著夾竹桃被封進箱子裡,也不知道接下來這盆繁茂的植物會被搬到哪裡去。
她知道已經無法再留在這裡了。人的情緒總是很奇怪,她原本並不喜歡、甚至一度有點厭惡這裡,現在卻開始惋惜起來了。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件值得自我嘲笑的事情。
很快這裡就會變得空空蕩蕩,無論是留下的痕跡還是記憶都會一齊消失。王羲之說不清此刻正涌動在心裡的感覺,她可能有點難過,也有點不舍吧,但或許已經麻木了,或者是太過笨拙了,什麼也感受不到。
所以在魯迅公園告訴她必須轉移陣地時,她什麼都沒說。儘管她心裡確實有一點些許的意見想要告訴他們,最後卻也還是選擇歸於沉默。
畢竟,現在的事實是,她被徐志摩發現了。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被發現的,也不清楚究竟是從哪一刻就暴露的蹤跡。或許考慮這些問題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了。徐志摩送來的白鴿就是對她的警告,告訴她已經無處可逃了。
中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魯迅。向他陳訴他們是如何偷偷跑去東京,又如何遇見了阿瑟和五十鈴,還包括拆除港黑大樓底下的炸彈的事情。事無巨細,每一個細節他都沒有放過。但在這些細緻的內容中,他們暫且無法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可能五十鈴會成為一個突破口,但從他的身上尋找線索還需要一點時間。
因此還是要繼續停留在暗處,絕不能暴露蹤跡。轉移藏身之所是現下的最好方式。
林海音半跪在地上,從底下的抽屜里拿出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她的眼眶微微發紅。先前她哭了一會兒,是為了王羲之被徐志摩發現的事情。雖說這也並不是什麼過於值得悲傷的事情,但她卻還是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
“為什麼她非得遇上這種事啊……”
自言自語著,她說。悲哀感又冒出來了。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繼續打包東西。
忽然門鈴響起,把王羲之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站起身,想走去玄關開門,卻被攔下了。
“由我來吧。”
“……好。”
她慢慢轉身,又坐了回去。
來者是林海音的父親。他裹了厚厚的一層衣服,使他的步伐不可避免地變得笨重。面色略有些蒼白,這是長年病痛留下的痕跡。他與他的女兒同樣有著一雙明亮的眼。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視線停留在王羲之的身上。他徑直向她走去。
“您好,羲之小姐。”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說完這一句,他以掌掩唇輕輕咳了一聲,才繼續說,“我是海音的父親,叫做林煥文。在九十年代到千禧年的十幾年間,曾負責過保護您的工作。”
林煥文面相和善,一看是和藹模樣。王羲之心裡也知道這一點,但面對他時卻還是不免感到了幾分緊張,這種緊張感通常會在她與長輩對話時很經常地出現。她交疊著手,向他微微鞠了一躬,笨拙地說:“是嗎?嗯……過去麻煩您了,實在是很感謝您。”
“不,並不是什麼值得感謝的事情。”他連連否認,“知道您已經甦醒,我就一直都很想和您見一面,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王羲之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著:“確實。這可不算是個絕妙的見面機會啊,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