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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請。”
河水一刻不息地向著不知何處而去,岸邊的拍水聲低低弱弱的,就像是魚從水中躍出般的聲響。街燈下映著兩張神情沉重的臉。
走在觀景步道上的人越來越少了。時間好像已經不早,這座忙碌的城市開始沉入黑夜的寂靜之中。
“就是這樣。”王羲之頓了頓,又說,“或許您會面臨無比的危險,但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拼上我的性命保護你。您也知道的,這件事與您完全無關,所以您說,您不願意接受,這也無妨——但我還是想要問你,您願意幫我嗎?”
那廂沉默了片刻。而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很有趣,不是嗎?”阿瑟揚起如同少年一般輕快的微笑,“所以我願意幫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王羲之居然很不爭氣地想哭。
“多謝……那麼,就拜託您了。”
與阿瑟的交易,不只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是太想要小紅花了,所以多更一章補滿字數~
感覺馬上就能寫到完結章了
第40章 四十片鵝毛
重傷患者周建人睡到半夜就醒了。
走出房間,他發覺客廳的燈還亮著。蕭紅坐在客廳,似乎很忙碌的樣子。
“姐,你還不睡啊?”周建人含糊不清地說著,“知道嗎,熬夜會禿頭的。”
“你還是先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髮際線,再和我討論禿頭的問題吧。”
這話聽得周建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用心感受了一下髮際線的位置,覺得好像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放下心來,走到沙發旁,挨著蕭紅坐下,順手把夾在腋下的研究資料拿了出來,往桌上一放。左手笨拙地從茶几上的筆筒里抽出一支鉛筆,開始奮筆疾書了。
“這麼快就開始工作了嗎?”蕭紅瞄了他那亂糟糟的字跡,說,“再休息幾天也行的。你不是還沒完全恢復好嗎?”
“哪兒還有這個時間啊。”他頭也不抬一下,說話的語氣都不自覺地染上了一點老舍慣有的北方語氣,“說不定他明天還會再突然跑過來。不能再耽擱了……”
周建人很有自覺,他知道自己怕死——這其實倒也挺正常。
所以,當徐志摩出現在他眼前,並且決定下死手之時,他害怕得直想逃。事實上,他現在也想逃。逃得越遠越好,最好是躲進徐志摩看不見的角落裡。
但比逃跑欲望更強烈的,是不服輸的心情。他一向不服輸,這份固執的不服輸曾驅使著他和大哥魯迅作對,也驅使著他拒絕魯迅的安排,一路溜到北京。
現在,這份不服輸,讓他想要狠狠地挫一挫徐志摩的銳氣。沒有異能的他,確實做不了什麼,現在還因為傷沒有好全,所以連手都使不上勁。
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還變成了一個傷殘病號,這確實是有一點點丟人。但他的大腦還能運轉就夠了。
這樣,便足夠了。
他飛快地寫著。
影印件轉印的文字,有幾處並不是很清楚,尤其是他早先寫下的字跡,轉印出來後就成了一團模糊的字跡,他費了好大勁才勉強認出來自己究竟寫的是什麼字。
“如果是原件就好了……嘖……”
他隨意地翻了翻後續的那幾頁,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他原本是想問問蕭紅,為什麼拿來的會是影印件,但剛一出聲,他才發現蕭紅已經閉上了眼。電腦還放在膝頭,屏幕暗了,指示燈還在跳動著白光。
周建人收起了問詢的念頭。如果不是手使不上勁,他是挺想把蕭紅的電腦收起來的。
其實他心裡隱隱約約也能猜出,究竟這份影印件來自於何人手中。
或許,應當同他說一聲感謝吧……
*
針鋒相對的那一天後,是難得的寂靜。無論哪一方都蜷縮在自己的殼中,誰都沒有再做出進一步的舉措,簡直就是將“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發揮到了極點。
這份寂靜持續了許久,終於出現了突破點。
徐志摩的藏身之處,找到了。
“他大概是準備駐守在橫濱了。”中也說,“大多數人力物力的都被安置在了橫濱的據點。”
“那是不是能一鍋端了!”老舍莫名地興奮了起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熱血的傢伙。”蕭紅很適時地潑上了一瓢冷水,“不過我建議你還是暫時收一收這份熱血比較好。要知道,頭腦發熱的傢伙一般都很容易碰釘子。”
不知道第幾次被猛懟,老舍尷尬得沒話說,漲紅了一張臉。原本他挺想反駁幾句的,然而蕭紅說的確實也沒什麼錯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應該怎麼說,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獨自生著悶氣。王羲之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權當安慰。
“不過,真的能確定那裡確實就是他的藏身點沒錯嗎?”安慰完老舍,王羲之不放心地問,“我總覺得他是個很奸詐的人。”
中也點了點頭:“基本上可以確定。而且,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意味著,他們擁有了主動權。而且,現在的狀況相當適合他們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