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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很想說些什麼,但只起了一個頭而已,就被蕭紅打斷了。
“別說什麼道歉之類的傻話。沒必要。”她說,“很快一切就能結束了。我想。”
這也只是不確切的想法而已。
王羲之抿了抿唇。她不知應該說什麼才好了,明明她的心緒是那麼不寧,但怎麼言語卻失去了作用呢?
于思緒中沉溺得太深,她沒能聽到蕭紅在叫她。
“真是的,都喊了你好幾回了。”蕭紅有點不太愉快地撇了撇嘴,“幫我端菜,我一個人拿不起來。謝謝了。”
王羲之慌忙回過神來,點點腦袋:“好的好的。”
短暫的忙碌讓她忘卻了這件事。夜晚躺在床上,她總忍不住想起這件事,雖然她根本沒有什麼去反覆回憶的必要。
被不眠折磨得痛苦,她決定至少要將一樁心事造成了。
她掏出手機,找出魯迅的號碼——聯繫人名單里的名字少的可憐,她根本都不用費心去找,瞄一眼就看到了。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發簡訊更好。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好用電話打擾到他的休息。
“迅哥兒,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寫完這一句話,她有些詞窮了。盯著對話框沒不停跳動的光標看了許久,看到連屏幕都暗下了好幾次,她才繼續寫了下去。
“能麻煩你找人照看一下海音家的情況嗎?我擔心徐會盯上她。”
早先她就在想這件事情了。她很擔心林海音會因為自己而出什麼意外。
盯著自己打下的這句話看了一會兒,她又寫道:“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稍微的分一點點心思在這件事情上。拜託你了。”
從頭到尾通讀了一遍,確定沒有語意不通,沒有錯字漏字,語氣也如同平素一樣正常,她按下了發送。
有那麼幾個瞬間,她想過是不是應該告訴魯迅,自己已經知道了他和徐志摩之間曾有過的過去。但仔細衡量了一下,她覺得沒有必要讓這件事給魯迅增添沒必要的壓力。她收起了這個念頭。
一樁心事落得穩穩噹噹,可惜王羲之的睡意沒能落得穩穩噹噹。一連好幾個晚上,她都只能斷斷續續地睡幾個小時。
這直接導致她的黑眼圈黑得名副其實。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某個白天過來的中也,看著王羲之這張臉,忍不住苦笑著發出感嘆。
“你的黑眼圈快要比熊貓的更加黑了。你不會是生病了吧?”
“嗯……大概沒有吧……”王羲之不好意思地笑笑,“應該很快就能有改善了,你不用擔心。”
“行……行吧……”
可這根本不像是不該擔心的模樣啊。
忽然門鈴聲響起,尖銳的,一下子劃破了空氣。王羲之倏地站起身,她都沒有意識到她現在表現得多麼不安。
她不停地把碎發捋到耳後,這個動作她重複了好幾次,她依舊是渾然不覺。
門鈴又響了。
“我去開。”
說著,王羲之已經走到了玄關。
扣上門鏈,她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透過銀白色的門鏈,她能看到站在門外的男人。他有著一張陌生的面孔。
與她四目相對時,他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但也只是一瞬,隨即就變成了冷淡的笑。
“我差點忘記,你已經醒了。”
他說話的語氣,熟稔得像是相識已久的老友。
可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曾是朋友。
第37章 三十七片鵝毛
王羲之確信自己從沒有見過這張臉,可隱隱約約卻能感到一種微弱的熟悉感。或許她確實是認識他的,但此刻卻是怎麼也無法回憶起來。
她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鳴響,不停重複地說著,她應當知道他。
聲音重重疊疊,一瞬間讓她有幾分眩暈感,仿佛像是置身於夢境一般,恍惚又迷幻。腦海中大概是跳出了一個名字,但在出現的那一刻,王羲之就立刻將它划去了。
不可能是他。千萬不要是他。
王羲之的不安漸漸加重了。她慌亂地垂下腦袋,躲開他的視線。
“抱歉,您好像走錯了。”
訥訥地說出這麼一句,她就立刻關上了門,不敢停留。那人不說什麼,也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依舊是很冷淡地笑著,只是在門即將闔上時伸出了手,將門縫堵住。
王羲之一下子慌了,愣了兩秒,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中。等她反應過來應當做些什麼時,已經晚了。門外的人用力一踹,脆弱的門鏈頓時被扯落。
房門大開。室外冰冷的空氣湧入,王羲之顫慄了一下。她與那人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正如許多年前,他們也曾只有這樣的距離。
透過金絲眼鏡,他的眼神沉重。王羲之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
他來了。
早就應該猜到的。所有的不安與恐慌,全都來自於他——徐志摩。
“後退!”
王羲之被拽著拖回了室內。生死之陣在他們足下顯現。
在異能『生死場』的作用下,立足於“生”中的一方,能夠完全安然無恙;而立足於“死”中的那一方,將陷入死亡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