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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黃金地段的一個寫字樓,樓層不高,她一抬頭透過窗戶隱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遲疑著撥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戲謔的聲音傳來,「上來吧,你沒看錯。」
蘇格下意識想要掛斷,可電話那頭不急不緩,「想清楚了,我現在是甲方,你老闆是我表哥的朋友,確定要掛我電話?」
蘇格握緊了手機,她覺得自己被耍了,可這合同她看過,沒什麼問題。
看樣子,她回國的消息自己也是最後知道的。或許她神通廣大早就把自己查了個底朝天,就等著自己傻傻的過來。
蘇格乘電梯上了五樓,電梯停下的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剛跑了個八百米一樣呼吸不暢。電梯門緩緩打開,紅裙女郎的身影逐漸放大,「再不出來,電梯門就要關了。」
蘇格不情願地走了出來,在她面前,自己總是處於下風。
安陸離在前頭走,蘇格在後頭跟著。前者身上的香水味如四年前一樣,似乎未曾變過。她曾經說過,她是個念舊的人,習慣的東西很難改變。可蘇格不明白,自己算什麼。
「為什麼胡經理說甲方的老闆姓方。」總不至於胡經理騙了她吧。
「我剛回國,沒那麼多時間,公司是用別人的名字註冊的,等什麼時候有空了再和她討論交接的問題吧。」安陸離的嘴角始終上揚,美艷又有侵略性。蘇格有些不舒服,是多親近的人才能讓安陸離這麼放心地把錢給別人拿去註冊公司,又或者是別的什麼途徑。可這一切,關她屁事。
蘇格想不明白,四年不見,要麼就一輩子不見,可安陸離這算什麼?
工作室還很空,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上也很空,放著一本書,幾支筆,一個菸灰缸,一盒愛喜爆珠旁邊還有一個菸灰缸。更讓蘇格感到礙眼的是煙盒上那個粉色的打火機,那是她曾經送給這個人的。打灰機上刻的字有些模糊,那是她給安陸離過的第一個生日,字跡有些模糊,卻像是刻在了蘇格的心上。
粉紅色的打火機與桌面的布局,與安陸離的氣場都十分不搭,看得蘇格的心一陣抽痛。
安陸離用腳勾過一張椅子坐下。她翹起二郎腿,裙子有些短,雪白的大腿露出大半,隱約可以看見黑色的安全褲。
看著眼前妖精一樣的女人,兩人曾經親昵的場景一下子就在蘇格的腦子裡炸開了。她別過頭,把合同推到安陸離面前。安陸離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合同,見蘇格不看她,便開口道:「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嘴上這麼說著,可蘇格的臉微微有些紅了。明明這麼久不見,明明該不在意她的。可她一見的安陸離,還是輸了。
見小姑娘上套了,安陸離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我說的是對設計圖,不是對我。」
蘇格的臉更紅了,「我還沒看平面圖。」
「哦?你太不負責。」安陸離繼續翻閱著合同,每一項條款都很合理,她都沒有挑刺的機會。
「你又沒說想設計什麼樣的,再說了,你不是輔修了室內設計嗎,自己又畫過那麼多設計圖,幹嘛非要找人設計,還……」
還點名要我。
後半句話蘇格沒能說出口,淡淡的妝容遮不住她紅透了的臉。
安陸離笑了笑,「我以前幫你畫過CAD圖應付課程設計,現在讓你幫我畫個設計圖,還是有提成的,怎麼就不樂意了?」
「無聊!」安陸離輕佻的態度讓蘇格有些生氣。
「別生氣啊,我也是為了你好,不如你從原來的公司辭職,過來跟我干。」最後一句話柔到了骨子裡,蘇格聽出了她的一語雙關。
蘇格深吸一口氣,「設計,要什麼風格的,不說我走了。」
想到小姑娘面對別的男人都能倚姣作媚,面對自己卻這麼冷漠,她怎麼能不生氣。安陸離壓下心中的怒意,繼續笑著說:「想要那種簡約大方又合理利用空間的,最好能把一立方米的空間當成三立方米用。」
「不會。」蘇格在大學裡學的是建築,雖說室內設計她學過,但是空間布局是她的弱項,若非老闆要求,她怎麼會來。「這寫字樓一層都是你的,不過是個工作室,有必要太合理利用空間嗎?你想讓員工摞起來?」
蘇格覺得安陸離和從前一樣,總是喜歡提奇奇怪怪的要求刁難她。只不過曾經還有柔情蜜意,如今只有不好的回憶。
「小姑娘,別忘了,我現在是甲方。」安陸離打開粉紅色的蓋子,劃了一下打火機的火輪,火焰在指尖跳動,她點燃了香菸。紅唇與白色的香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蘇格盯著平面圖不說話,煙燃了三分之一,這個長度的煙將安陸離的手指襯托的又細又長。
「啪」一聲,薄荷的香氣瀰漫開來,安陸離咬破了菸嘴的爆珠。
蘇格知道,安陸離找不到一個優雅的姿勢捏破爆珠,才選擇將爆珠咬破。可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先抽三分之一,以前不明白,現在也不明白。
「要是覺得難,可以請教我啊。」煙又燃了三分之一,安陸離把菸頭按死在了菸灰缸里。
蘇格注意到,菸灰缸里還有五個菸頭,口紅印帶著一點濕潤,她大早上的就抽了這麼多嗎……
蘇格搖了搖頭,關自己什麼事。
「後天出草圖,之後再商量修改。」蘇格站起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