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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又是成人之美又是好姻緣,黛玉像呆住了一般,臉上猶掛著淚珠,思慮了半響潤玉話中之意,小手指了指潤玉又指了指自己:“我和寶玉不是...和你也不是...”,垂首桃面緋紅,到底不知如何開口提醒潤玉竟說出這般醋意沖天的話語。
此時煙花升起,黛玉透過這番火樹銀花竟看見一向雲淡風輕的潤玉,此時眸子裡竟滿滿都是脆弱和孤傲,似有所感,心臟不由抽痛又忙拿帕子掩了掩咳嗽。
夾雜著梔子花香氣的微風拂過潤玉有些發熱的額頭,讓他神思清醒,抿了抿唇看著黛玉垂首羞怯卻又小聲辯解的樣子,又想著自己剛才那番樣子……原是因為吃醋嗎?不覺揉了揉太陽穴,晚風習習,終是對著黛玉行了一禮:“今日冒犯姑娘了,還請姑娘恕罪。”
“不必如此...”黛玉低低地回了一句,到底不好意思看他只將頭又垂了垂。
見狀,潤玉更是尷尬不已,想那黛玉當初不過是個六歲的丫頭,自己竟也能生出這番心思,驀地瞥見黛玉又拿起絲帕掩了掩咳嗽,揚州夜風微涼,終是一言不發走過去摟過她還在顫慄的腰肢,靠近黛玉時心臟又是一陣加速跳動,面上也是微紅,但仍舊沒有放開黛玉,小心的替她擋住了風,這才向林府飄去。
原是常有的事,但黛玉此時也是不自然地拿出絲帕蓋住通紅的面龐,安靜得窩在潤玉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想著他是之前如何對自己,心中雖有一股甜意襲來,但依舊不由腹誹:我還沒說你既有錦覓姐姐又有鄺露姐姐呢,你倒好先來指責我和寶玉了。
身後花燈搖曳,又是一年好時節。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你們給我留言我就開心
第26章 風雨欲來
之後的日子林府眾人都驚奇地發現,他們的黛玉小姐有意躲著潤玉公子,如若潤玉在畫廊那黛玉一定不會在。就連三餐黛玉都不同父親一起用了,只推脫身體不好,就算是黛玉本在涼亭里下棋,但一見潤玉那縹緲的衣擺,當下連棋都不要了,直斂裙喚著丫鬟們離去。
僕從紛紛猜測是不是兩位主子吵架了?但潤玉這般宛如謫仙的樣子不像是能夠發脾氣的,真是怪哉怪哉。
此事被林如海知道的時候還專門勸慰了黛玉不要同潤玉置氣,應當和和睦睦的才是。
黛玉看了看面色蒼白的父親,眼眶通紅抿了抿唇直無聲點頭。
但一見潤玉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逃走,走得遠遠的便好。
卻說這潤玉也是一個淡然隨心的性子,他有的是時間來陪小丫頭走過這個坎,到底也不會緊逼著她馬上做出決定,只是每每看到她慌亂不已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眼神,嘴角就不覺揚起寵溺的笑意,如此一來連帶著被派來伺候他的小書童都沾染了幾分運籌帷幄的氣勢。
這番拉鋸戰直到北靜王登上揚州,已然丹桂飄香時才得以終結。
北靜王終於能上岸時亦是臉色蠟黃,想著那不靠譜的船夫竟讓他們江上停留了將近三個月才抵達揚州,生生拖慢了查案進度,但又聽那船長所言,不是他個人的問題,著實是有鬼神再有意拖慢行程。
答話時那船長哭喊著以後再也不敢下水了,回家便換一個營生過活,還請神明不要怪罪。
又因這江面著實詭異得緊,一時眾人神色難免徒然變了幾番。
聽小廝來報時,年輕北靜王默了一會,看著那茫茫的江面,良久未語。
因這航程著實拖得有些久,船上的糧食早已用盡,近一個月皆是食魚,船上眾人皆是哀怨不已,一時人心惶惶。北靜王只得說一些官方客套話來撫慰眾人的心神,雖然他自己也愈加不安,但面上依舊是鎮定的模樣。還是身旁的侍衛提議下岸後該要去寺廟裡祈福。
北靜王這才匆匆棄船下岸,洗漱進食一番後帶了著侍從,將要前往林府的腳步拐至棲靈寺。
沿著數百節舒緩石階登上棲靈寺前的廣場,迎面是一座莊嚴典雅的牌樓。
牌樓四柱三楹,下砌石礎,仰如華蓋。中門之上面南有篆書“棲靈遺址”四字,為前鹽運使姚煜手書,字體雄美。
牌樓前面南而踞的一對石獅格外引人注目,石獅按皇家園林規格雕鐫,造型雄健,正頭,蹲身,直腰,前爪平伏,傲視遠方。寺前東西院牆上分別嵌著兩塊石碑,東為蔣衡山“淮東第一觀”,西為王澍書“天下第五泉”大字。(1)
“王爺。”侍從將北靜王從蒲團上扶起,北靜王水溶看了那莊嚴肅穆的佛像忽想起自己這罪孽深重之人竟也鬼使神差得來求拜,大抵不會被保佑的罷。
恍惚著,思緒便隨著那裊裊的香菸回到了兒時的記憶。
六月三十日那天,是他初次見到湘兒日子,也是在這麼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
那時在父王懷裡的她小小的臉皺成一團,腳丫也好似只有他的手掌大小,在小臉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碩大的眼睛圓溜溜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正咯咯咯笑得燦爛。
他是知道母妃肚子裡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還記得那時溫柔的母妃問他是想要妹妹還是弟弟,他想都不想說要妹妹。
他話剛出口再旁邊的父王猛地扇子他一巴掌,直指著他道:“北靜王府最不歡迎女兒,你記住了。”
母妃那時也沒有同往常一般維護自己,只是拿一雙眼十分憂傷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