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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拔下簪子把玩,嘆道:“如此便是有心還也不能了。”
“姑娘不必擔心,佩於身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姑娘是否感受不到這夏日的暑氣?這便是避塵珠的功勞,還請姑娘看在它極力想同姑娘在一起的可憐勁,收留它才好。”隨著潤玉的話語那避塵珠有意變幻形態,遂又變成戒指、耳環、珠穗、手串模樣,叫人見之歡喜。
就在黛玉猶豫之時,潤玉已然拿著又變回珠釵模樣的避塵珠斜挽進黛玉的雲鬢里,倒將黛玉唬得一動不敢動,直閉上眼聞著他衣上竹葉的清香臉頰又是通紅,不由啐道:“好好的天帝倒成了登徒子了。”
“非也,非也。”潤玉端詳了自己的插簪成果,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後伸手點了點黛玉的額頭道:“倒是你這個小丫頭一個人跑到這裡這麼久,也不想家,知不知道你鄺露姐姐有多擔心你?”
黛玉見狀,只跺腳:“要死了,動手動腳的。”
潤玉其實想說小時候他還抱著她到處跑呢,見黛玉是真的惱了方閉嘴,只無聲劃出一個結界,迫切想知道黛玉是否知道這裡其實只是夢境,遂對黛玉道:“我之前以為是迷魂陣將你帶到這裡,但我昨找了一整夜都未曾見陣眼,想來我們已然落入高人所布之陣,小丫頭你...是想在這裡待一輩子嗎?”
黛玉小心看了一眼被劃出的空間,確定不會有人聽到,方大膽回話:“哪裡是我家?揚州才是我家,就算要待一輩子也該落葉歸根。”揉了揉帕子,終是又開口:“你說得什麼迷魂陣?就算不在賈府也不該回天界,只是捨不得外祖母和寶姐姐。”
潤玉一聽便知她並不以為這是夢境,默了一會到底沒說出其實書里林如海也是會去世和他壓根不打算讓小丫頭留在這裡的事實,也不答她的問題只道:“你願在府中一日我便陪你一日,只是不宜過久,到底料不准六界是否會徒生變故,不過你放心,我會帶你去見你父親。”
“多謝你...”黛玉抿著發白嘴唇,眼中淚水泫泫欲滴,見狀潤玉上前揉了揉她的髮絲,只嘆道:“怎麼還是這般瘦弱,賈府這是剋扣你的飯菜了?”
“這裡都是京城油膩的菜色,實在難以入口,寶姐姐倒是體諒我經常為我送揚州小菜。每每吃著那揚州小菜我就愈發思念父親。”黛玉幽幽開口,面上已是梨花帶雨。避塵珠感受到她的情緒此時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閃著螢光。
“丫頭,你聽我說,如果你現在要去揚州看你父親,我立馬就能帶你去。”
“不必了。”黛玉悽慘一笑道:“父親這番用心良苦不接我回去,定是有意瞞我,作為子女唯有每日祈福願上天有靈保佑父親安康。”
潤玉見她著實傷心,不由將之前那套哄小女孩的語氣拿出來再哄黛玉道:“小丫頭乖,潤玉哥哥會一直陪著你的。無論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瞧你說的什麼話?還當我是那六歲的娃娃?”黛玉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忙不迭轉身跑出結界,正好見寶釵同紫鵑來尋她,便搖搖到寶釵身後躲著,只敢拿眼看此時正扶額輕笑的潤玉,面上又是一陣通紅。
“這是怎麼了怎麼個個急赤白臉的?”寶釵不明真相只下意識護著黛玉,便是那仙人飄渺白衣芝蘭玉樹此時也入不得眼了。
“是潤玉冒犯了,忘記了小丫頭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潤玉這才一板一眼地賠禮,見黛玉桃面緋紅,不覺有趣。
寶釵見兩人互動有異,疑是潤玉欺負黛玉,不由拿出二十一世紀的暴脾氣,直指著潤玉說道:“諒你是玉皇大帝也好,是佛祖羅漢也罷,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許你欺負顰兒!”說罷便拉著黛玉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不再理會潤玉。
潤玉只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搖頭道:“這真是誤會了。”
而黛玉卻小心轉過頭看了一眼仍在原地立著的潤玉,只覺他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孤獨一人,思及此處鑽心之痛猛地襲來,黛玉不由抬手捂了捂。
寶釵也轉頭來看向黛玉,不免憂心道:“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卻說這黛玉自入賈府常常容易心悸,不由讓寶釵懷疑黛玉是否是因心臟問題早逝。
“無礙。”黛玉朝寶釵虛弱一笑,倚著她慢慢向前走去。
只覺沿途曲徑蓮香,惠風和暢。
又一日,探春張羅著想結個詩社便往黛玉的落霞閣來,見眾人連著潤玉仙都在閣內,不由打趣道:“今兒個誰下帖子請的?”
黛玉此時正同潤玉對弈,見探春到來,不由瞥了一眼潤玉,落下一子道:“也不知是借誰的光,我這裡倒成那最熱鬧的地方了。”
“借誰的光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姑娘睡得踏實了,咳嗽也不聞了,讓我這個丫鬟每天也能少念點佛了。”紫鵑端來茶水給探春,見黛玉這半嗔的樣子不由笑著接話。
寶釵觀那黛玉雖是氣色好多了,但眉宇間依舊恢恢,方問道:“既是如此,為何我看你們姑娘卻是一點都不開心呢?”
“還不是潤玉仙...”
“紫鵑!”紫鵑話未說完,黛玉便紅著臉打斷了,慌忙中落錯一字,正想悔棋,卻驀地撞見潤玉那依舊含笑的眼,抿了抿唇到底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