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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黛玉當即起身,走向那個嬤嬤,回身福了福道:“這幾日多謝大家對我的照顧,黛玉銘記在心。”
鄺露見果真攔不住黛玉,當即跺了跺腳,她還是陪伴陛下這幾萬年來第一次見陛下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若是陛下下朝見不到黛玉又該如何?雖心中焦急,但亦是無可奈何。只得祈禱著潤玉莫要將聖女宮掀翻才好。
黛玉看著身旁的嬤嬤,想著她口中所謂的“聖女宮”蹙了蹙眉,這個聖女宮又是從何處冒出?難不成……是因為她回到過去一趟還創造出了這座宮殿?
心中有眾多猜疑卻都無法求證,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忽有一陣顛簸襲來,黛玉只感覺馬車猛地向前傾倒,幾乎要將她甩出車外。
驚魂未定的回過神後,那老嬤嬤連忙上前道:“聖女可有事?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姑娘忽然倒在路中!要不是車夫眼疾手快那小姑娘命都快沒有了!”
黛玉連忙搖了搖頭,髮髻上的步搖輕微晃動,忙開口道“還請嬤嬤先去查探查探那位小姑娘如何?”
得知那位小姑娘沒事,黛玉這才安心讓嬤嬤將那小姑娘抱到車上。
看著那位小姑娘因口渴而干冽的唇,有些遲疑地伸出手輸過一絲靈力,想著自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治癒上神,而這治癒之術究竟是什麼她目前還未來得及嘗試,黛玉又輸過幾絲靈力,果然小姑娘臉頰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了起來。
黛玉看了看自己能醫治患者的手,眼眸微垂,福兮禍兮,這靈力給了她醫治患者的能力,但同樣亦是剝奪了她心儀潤玉哥哥的自由。
想到這裡,黛玉抬手輕輕將轎簾捲起,看著窗外萬里晴空,雲捲雲舒,心中亦輕鬆了許多。
聖女宮的日子比璇璣宮還要清閒,她這個聖女不過是掛名,不到非常時刻絕不會出手:一則保持聖女形象的高貴聖潔;二則一般仙請不到聖女,不是一般的仙不需要聖女知道他們病重的原因,如此下來黛玉倒成了最清閒的人了。但黛玉不是尸位素餐之人,她每每趁著閒暇時總是會去到人間救助那些能夠醫治卻因種種原因無法被醫治的人們。
不消半年,她“聖女”的名頭便傳遍人界的五湖四海。不少人借著家中有重病之人的名頭只為見這位九天玄女一面,但見了面後的驚鴻一瞥與下半生繼續的碌碌無為,心中的反差有多大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近日,中都有一商賈之家,家主姓江,脖頸處生了個大瘤,各地神醫前來問診時都拂了拂鬍鬚搖頭道:“無能為力。”
周圍的百姓都說,定是這位江家主平時作惡多端,出入大富大貴就是壓榨百姓所得,所以上天降下這惡瘤於他合情合理。
江誠昊雙眼通紅地再讓下人將醫師請出去,看著被病魔纏身的父親,擦了擦淚水,忽聽到下人們在談論妙手回春的聖女,忙側耳傾聽,只聽其中一位小廝道:“我聽說這個聖女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出現最需要她的時機里,不快不慢剛剛好。”
正偷聽著,忽感覺到有人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耐煩地拂開,但那人不依不饒再次來拍肩時江誠昊猛地轉頭,就這麼轉頭他見到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的容顏。後來,他聽過來自五湖四海的友人如何誇誇其談聖女的美貌時,他失神地將酒水飲盡,喃喃道:“都不及我第一次遇見她。”
黛玉歪著頭,柔柔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因為我今天得早些回去,所以能帶我去看看令尊嗎?”
江誠昊捏了捏拳看著渾身都在泛著柔光,身形最多不過十三四歲的豆蔻聖女,語調哽咽:“我父親被人說……”
黛玉抬手打斷了他,吳音軟語宛若天籟:“無論旁人如何,在我眼裡不過都是病人罷了。”
“可是,你就不怕救我父親後,那些愚民會如何看你嗎?”江誠昊抬眸看她,她是聖女,所以在百姓眼中只能救那些貧苦的老百姓或者清正廉明的好官,是不能救他們這些所謂的惡人,難道她不懂嗎?
黛玉腳步未停,回眸看向燭火里眼神倔強的少年,再次柔聲重複,聲音宛若泉水叮咚令人身心舒暢:“在我眼裡,患者無善惡之分,需要分清善惡的事應當交與官府與律法,而不是醫師,你可明白?”
江誠昊眼眸微動,懦了懦唇齒,終是卸下所有防備輕聲道:“謝謝。”
說罷便引黛玉進入屋內,盯著黛玉如畫的側臉略微失神,但不過一會,他便強迫自己將目光放到父親身上,屋內暖和的燭光將他耳尖染紅。
黛玉看了看那惡瘤,柔聲安慰道:“並不是天罰,你不必擔心。”說罷便抬手將淺綠的靈力輸送過去。
江誠昊看到父親的惡瘤果真在聖女的治癒下慢慢消散,也看到黛玉輸送靈力時微微顫抖的手和緊抿的唇,他擔憂地看向黛玉。黛玉收起靈力,虛弱地笑了笑:“你且按我的方子替你父親煎藥,每日三服。”
說罷,正想起身去尋紙張時,她柔弱的身子在江誠昊面前宛若秋日紛飛的落葉緩緩下墜,江誠昊這才看見了被她寬大衣袖掩蓋住腹部的一大片血跡。正想伸手扶住她下墜的身子時,忽有一道阻力擋在他身前,一眨眼他的屋子便又落下了一道人影,定眼一看滿室生輝,那仙人亦是衣冠勝雪眉目若畫,懷中抱著的聖女宛若弱柳嵌在他的懷抱中,宛若畫卷般,轉瞬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