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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在睜眼映入眼帘的是潤玉哥哥如雪的面容那沉入寒潭的星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自己。
黛玉眼裡笑出了淚花:“我辦到了,命運改變了,無論代價是什麼,還請天道不要苛責他人,我願一人承擔。”
黛玉這番又喜又泣的模樣落入潤玉的星眸里,未起半分波瀾。
黛玉這才察覺到不對,正想開口詢問時,忽看到鄺露自璇璣宮而來,目光見到自己時毫不掩飾地划過一絲驚艷,開口便問道:“陛下時辰不早了,該去上朝,這位姑娘是?”
黛玉聞言不可置信的盯著鄺露迷茫的臉,瞪大的水眸有一瞬的凝固,難不成……難不成……這代價是所有人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所以她現在對他們而言就是是陌生人?
一想到此處,黛玉慌忙掙扎著想從潤玉的懷裡下來,潤玉按住了她還在亂動的雙腳,看向她的眼神依舊深沉看不出一絲波瀾,語氣亦是宛若冰霜的冷冽:“你受傷了,別動。”
黛玉感覺自己的血液霎時凝固了一般,慌忙抬起眼看向依舊衣冠勝雪的如玉容顏,內心有幾分冰涼,只得軟聲道:“多謝陛下。”
鄺露看到聽完這句話的天帝陛下眸光閃了閃,那絲微弱的光亮最終掩埋進他星眸里。
熹微的晨光透過窗台灑進璇璣宮內。
滿室生輝。
黛玉蜷縮著身子紅著臉捂著下擺衣裙,水眸一動不動地看著潤玉哥哥抬手便想替自己檢查腳踝,勿憂在潤玉的腳旁十分開心地搖尾巴轉圈圈。
潤玉被她這番對視神色未變,眸光注視著黛玉裙擺的零星血跡,沉聲道:“仙子腳踝受傷了。”
黛玉忙搖了搖頭,心想這定是潤玉哥哥劍指先帝雙方交戰時不小心留下的血跡,她亦不知這血跡究竟來自何人。
潤玉眸光未變,沉默地俯身一點點捲起黛玉的裙擺,黛玉漲紅著臉撇過眼不敢再看,感受著他輕柔褪下自己的棉襪,隨後那雙帶著初雪微涼寒意的手指一點點在自己腳踝處試探,黛玉感覺連自己心尖都在顫慄,正想著是不是應該收回腳時,忽有一陣針扎般的尖銳感襲來。
隨後潤玉微涼的嗓音就在耳畔響起:“疼嗎?”
黛玉淚水在眼眶泫泫欲滴,不住點頭。
潤玉抬眸見黛玉這番梨花帶雨、眼眸通紅地委屈模樣,沉了沉眼眸,忽道:“以後,別在其他男子面前如此。”
黛玉聞言微愣:“當然,畢竟也沒有那個男子同你這般……無禮。”硬生生地掀開人家姑娘的裙子這算什麼嘛!黛玉有些不服氣地看著他。
潤玉未答,黛玉卻敏銳地捕抓到眸子轉瞬即逝的笑意,正嘀咕他在開心什麼時,勿憂忽跳到黛玉床榻旁親昵地撓了撓她的手掌。
潤玉拿過藥膏,看著床榻上這番和睦的景象,聲音微動:“這可是已然絕跡神獸胐朏?”又忽見黛玉抬眸便沖他笑,琥珀色眸子裡的笑意宛若萬千花開。沉了沉眼眸道:“也別衝著男子這般沒心沒肺的笑。”
黛玉垂眸,暗自嘀咕這個潤玉哥哥怎麼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不由委屈地抱起勿憂,沐光的照耀里,她蝶翼上留下一片細小的陰影。
潤玉抬了抬眉眼到底未置一詞,只是沉默地蹲下身將藥膏塗在黛玉白裡透紅的腳踝上,隨後用紗布輕柔包裹好,看著黛玉道:“近日注意點,別碰水,若是有需要儘管讓鄺露來找我。”說罷正想離開,卻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一隻小手扯住,回眸看到黛玉乾淨的水眸一動不動地看向自己,軟軟糯糯的聲音飄進耳畔:“謝謝哥哥。”
潤玉不知為何心裡居然有些許失落,但亦只是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黛玉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被人遺忘的委屈忽得到了安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臉埋入勿憂暖暖的絨毛中,給自己打氣道:沒關係!一切都可以重來!反正一開始的時候她亦是什麼都沒有……
鄺露見黛玉竟如此難過,忙上前安撫她的脊背,柔聲道:“妹妹不必太過難過?你家人在哪?可是天界的仙子?可需要我送你回家?”
黛玉抬了抬眼看著眉眼依舊溫柔的鄺露,破涕為笑,混著鼻音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軟糯:“姐姐的問題太多了,黛玉一時竟不知該回答哪個為好。”
鄺露聞言揉了揉小姑娘的髮絲道:“其實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餓了?”
正說著,魘獸忽從門外一躍而進,歪著腦袋拿那雙鹿眼好奇地看向黛玉。
“是有些餓了。”黛玉將勿憂放下,伸手揉了揉魘獸的小腦袋,試探的語氣柔軟:“你可還記得我?”
被放下的勿憂當即不滿地沖魘獸齜牙咧嘴。
見魘獸聞言仍懵懵懂懂地看向她,黛玉這才悠悠嘆了口氣。想什麼呢?連潤玉哥哥都把她忘了,她在奢求什麼呢?還是因為自己內心深處還是渴望被大家記住嗎?
當晚,黛玉又做了個淺淺的夢,夢裡自己立在天界白玉街道上,迷茫地注視著人來人往的仙人們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穿過自己往前方而去,沒有任何人停留。她看到鄺露、錦覓都越過她,直直向遠方而去,任她如何呼喚也喚不回對方的一個回眸。最後,她看到潤玉哥哥破開朦朧的迷霧向她走來,雙眸如冰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她心底的怯懦,他亦從黛玉身側擦身而過,步履匆匆,消失在浩渺煙波里,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