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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潤玉想像自己的女兒會是怎麼樣子,彥佑幽幽開口:“潤玉,你真的不打算做什麼麼?”
“當然有打算。”潤玉伸手捏了捏黛玉紮好的小辮,似乎在探究小辮該怎麼扎,分給彥佑的目光才好似在思考問題,然後語調平淡:“先把你綁了才是正事。”
就在潤玉那一聲“來人。”脫口而出時彥佑已然跺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走時還不忘腹誹美色誤國。
“錦覓姐姐是潤玉哥哥的......”年幼的黛玉到底不知如何形容男女之間的事,她只知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舉案齊眉,恩愛有加,倒使她耳濡目染地也對這種感情有了些許期盼。
“是我的光。”註定是觸碰不到的,潤玉在心裡補了一句,看向此時懵懵懂懂盯著自己的黛玉,覺得她應該是在思考自己的形容的意思,微微淺笑也不打斷,直直往棲梧宮走去。
果真如潤玉所言,棲梧宮比璇璣宮來得更為繁華,景致也愈加錯落有致。但黛玉向來是個喜散不喜聚的性子,這般景色於她眼裡也唯有一棵鳳凰花樹落入她的眼中。
火紅的花瓣熱烈得似乎能灼燒世間的一切。
“鳳凰花開了,想來......”潤玉也望著花朵,臉上笑意未減卻怎麼都有些落寞,就在他快要陷入往事時,肩胛一沉。原來是黛玉撐不住正軟軟地靠著他的肩頭睡著了,清淺的呼吸就在耳畔,長長的睫毛撓得他的脖頸微癢。
潤玉無奈地笑了笑,小心替黛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方往璇璣宮飄去。
黛玉真的是困極才睡去的嗎?不是如此。
那樹火紅的鳳凰花使她陷入了沉沉的夢境。
夢境裡的自己未曾來到璇璣宮,而是平安地到達了金陵,見到了年邁的外祖母。
“好孩子。”外祖母看見她時也是淚眼朦朧摩挲著她額角,親人的溫暖使得她安心閉了閉眼。
接著是人來人往,屋子裡到處是歡聲笑語,姐姐妹妹齊聚一堂似乎只是為了迎接她的到來,隨後一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著一塊美玉(1)的年輕公子走上前來指著她笑道:“這個妹妹我見過。”
黛玉微惱,好生無禮的潑皮!掩下不快,只坐在賈母旁垂目不語。
“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她?”賈母拉著那位帶玉公子坐下,感受到公子又隔著賈母細細打量她,黛玉只得把頭又低了低。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那位公子突然拍手笑道:“妹妹有玉沒有?”
聞言黛玉這才稍稍抬起頭打量了他胸前那塊人人稱讚的玉,思考了一會旋即低下,方回道:“哥哥的玉是個稀罕物,豈是人人都有的?”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完,那位年輕公子聽了,登時發作起痴狂病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2)
當下嚇得眾人紛紛前去拾玉,尖叫聲哭罵聲嬉笑聲連成一片,不由讓黛玉這個格格不入的旁人淚如雨下,只覺如同那雨中浮萍,本無根卻也只能被困在這裡,隨水流而去。
就在她惶惶不知所終之時,有隻手點在她的眉間,一股舒服的涼意傳來,黛玉方睜開淚眼朦朧的眼,正對上潤玉那略帶焦急的眸子,再也忍不住地低低抽噎隨後轉換為大聲哭泣。
第6章 雲遮薄月
“是誰?”潤玉看著夢珠里黛玉那猶掛淚痕的眼直至消散。方一拍桌案,將冷冽的目光轉向跪在殿下棲梧宮的灑掃僕從上。
“回...回陛下,在陛下之前只有蛇神上仙來過,其餘的小仙便不知情了,還請天帝陛下明鑑。”
“彥!佑!”薄唇微張,語氣冷冽無比,手中捏著的御筆也因憤怒頃刻間煙消雲散。這人竟是這般明目張胆地希望自己在那件事上插手嗎?
事實也正是如此,話說當日彥佑一到天宮門口頭腦就冷靜下來了,先沒去找潤玉反而去了棲梧宮。本意只是在鳳凰樹上布下迷魂陣,使天帝陛下能追憶一下似水年華。以提高他在錦覓和旭鳳這件事上的參與度。
沒曾想反而把□□凡胎的黛玉給迷了個結結實實。
所謂迷魂陣其實對仙而言並不會有副作用,最初創始這個陣法的上仙是為了尋找記憶里母親的容貌,後來才被各路仙家開發用途愈加寬廣。
如若是知道這個結局給他十個蛇膽他都不敢這麼做。
“陛下。”鄺露看著已經在盛怒邊緣的潤玉,垂眸小聲提醒。
潤玉像是剛剛回過神,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猛然拂散桌案上整整齊齊的奏摺。天子盛怒,幾乎在同時,殿內的仙侍紛紛跪了下來。
鄺露也隨著盈盈下拜,在她這個視角微微抬頭就能看到年輕天帝逆著光雖是生氣卻依舊孤傲的眼,以及在微光里熠熠生輝的朝服。
“本座倒是想知道,到底本座怎麼做才能讓他們都滿意…”話沒說完,潤玉眼中突然像是有焦距了一般,定定看向殿門處正搖搖過來的小小身影,再回神看向因他突然的生氣而紛紛下跪仙侍們,有些不自然地撫了撫衣袖,轉身回座:“你們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