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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啊’了一聲醒來,月光直透過潔白的素羅紗窗灑在她慘白的臉上,下意識猛地伸手摸了摸腹部發現還完好無損這才安心了些許,摸了摸額頭發現儘是細密的汗珠,無風的黑夜裡寶釵直捂著難受的心臟大口喘氣,以此方能感受自己還活著。
僅僅幾天,寶釵在憂慮恐懼中臉龐竟消瘦了大半,豐腴的體型也漸漸有了弱柳扶風之感。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改變結局很難,所以更要堅強。
第16章 春末
這日,黛玉自落霞閣來問外祖母的安,正迎面撞見寶釵,見她形容憔悴眼有紅絲,不由大驚,拉過她的手問道:“姐姐何故如此”
寶釵慘澹一笑撇開她的手道:“這幾日夜裡總有夢,夢見自己陷進那幽深昏暗的泥沼中,岸上有許多人,我向他們呼救卻無一人來救自己,他們只是在說笑,然後看我一眼就走了。我原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邪祟作怪這種說法的,如今想來也不得不信一兩分了。”
是啊,曾經作為堅定的無神論高材生又怎麼會想到一朝入紅樓若穿成一個男子便也罷了,至少能將所□□用在這封建時代里,偏偏是只能守著四方院子的女子。許是自己的笑意過於慘澹,黛玉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一動不動得看著她,那雙眸子裡有她所沒有的澄澈與通透,心下一顫垂了垂眼掩蓋了眸子過於外露的情緒,收起悲痛,方挽著黛玉進入榮禧堂。
榮禧堂內賈母見寶釵與黛玉同行,微乎其微地皺了皺眉頭。只將黛玉拉過來與之同坐,又見那寶釵實在是消瘦得嚇人,遂開口問道:“寶姑娘這才幾日未見,緣何消瘦至此是不是那些沒臉沒皮的老東西剋扣你娘倆的吃食了若是如此你只管跟鳳丫頭說,喊她去幫你收拾那幫老傢伙。”
寶釵知是自己那金玉良緣兼賈府這對看似和睦的婆媳背地裡還不知怎麼斗得起勁,被自動劃入王夫人陣營的她定被這位賈府老太太所不喜,不由苦笑回禮道:“老太太說得這是哪裡話這裡的婆子丫鬟們自是極好。不過這幾天天氣漸熱,我自打娘胎便有熱毒,到了晚上更是熱得睡不著,過些日子便能好了,多謝老太太關心。”
“如此便罷了,只喊鳳丫頭替你換個床帳子,我那天去你屋裡看跟個雪洞似的這怎麼行年輕的姑娘家那個不是光鮮亮麗”賈母躺在靠椅上悠悠說著,寶釵聞言笑著稱是。黛玉見賈母還欲為難寶姐姐遂拉著賈母的衣袖搖了搖道:“外祖母,你那日請鴛鴦姐姐給我送來的明前春茶我還沒捨得喝,想著要大家一起喝才好,今日寶姐姐有口福了,紫鵑,還不快沏茶來”
紫鵑“哎”了一聲便走出去沏茶了,鴛鴦見狀只笑稱怕紫鵑丫頭偷喝便主動去幫忙。
一時屋內又只剩他們三人,黛玉不由又想了個其它的話來沖淡這股尷尬的氣氛,見賈母眉頭略舒方罷了。
略坐了一會黛玉和寶釵見賈母面有倦色,方從榮禧堂辭來。此時正值春末夏初,既沒有剛入春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與慵懶。天空沉靜,草木欣然。
黛玉彎腰拾起落在矮灌木上一片被雨水打落的樹葉,看著寶釵道:“我向來以為寶姐姐是個最為豁達寬容之人,想來竟是我錯了。”
寶釵貼心的將黛玉的裙角提起以免沾染留在地面上的雨水,見黛玉正舉起銀杏葉片在陽光下比劃葉片輪廓,下意識接話:“我原就不是個豁達之人,我在這裡牽掛的人太多了。人一旦有了牽掛就再也豁達不起來了...”
黛玉聞言一怔:“那寶姐姐也不必為一個無邊無際的夢憂神煩心,你看你都消瘦了許多。”
“若夢境中的會成為現實呢?”寶釵轉身也拾起身側的落葉,捻著葉片在指尖轉了轉,許久方悠悠長嘆。
黛玉低聲回道:“為此焦慮不安,損害了自己的身體,那豈不是正合了那夢境中的意思?如此不自救又豈能強求他人能救自己?”
寶釵豈不知自救的道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難。遂不再同黛玉討論,只撿些有趣的話題聊了,到路口兩人才分開各回各家。
卻說到末時鴛鴦領命前來落霞閣提醒林姑娘申時要去北靜王府赴宴。
一進門見除了寶釵三春都在落霞閣內不由笑道:“你們倒是都在,我也不必多跑一趟了。”探春忙問何事,鴛鴦這才說道:“申時你們幾個姑娘們記得著裝打扮,同二奶奶前去北靜王府赴宴,老太太怕你們忘了打發我來提醒你們。”
“原來是這個,別的也勞動不了鴛鴦姐姐跑一趟了吧”惜春正同迎春對弈不免冷冷刺了一句,她本就十分不喜這些虛有其表的宴會。見鴛鴦還巴巴的跑來提醒更是生氣,憑白糟蹋了那些宴會上的花!
聞言鴛鴦打著門帘的手一僵,笑容有些勉強,回道:“四姑娘若是有什麼吩咐的,婢子不敢推辭。”
惜春冷哼一聲並未答話,只繼續同迎春下棋,黛玉這才轉過身執筆對著鴛鴦笑道:“有勞鴛鴦姐姐了,還請替我們問外祖母的安。”
鴛鴦這才屈膝下去了,迎春方軟軟道:“四妹妹,何苦為難鴛鴦呢”
惜春早就對迎春這般軟綿綿的木頭性子不喜了,見她又欲說和,只執棋而下,聲音冷冽:“我這個人原不像二姐姐這般菩薩心腸,對看不慣的事我是萬不能忍忍就過去了,她們原是奴才有什麼說不得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