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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垂頭看向自己那在雨中依舊乾淨的淡粉色穿花蝶繡花鞋,心中卻莫名對這人有幾分熟稔,怪道怎麼像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似的。
那邊沈燁霖心中亦是五味雜陳,他雖然知道黛玉悄然而至,也知道林如海會被水溶請來赴宴,便以為是林如海領著黛玉前來看望病重的母親。他以為自己會飛奔而去,去見那個夢裡美好的妹妹,但不知為何看著近在咫尺的房間心中卻有幾分恍惚,令將本來要前往花廳的腳步硬生生改成了出門散心,連身後跟著的丫鬟看著如此陰晴不定的小主子都不由面面相覷。
沈燁霖當然不知道這些小丫鬟心中如何惴惴不安,他只想著自己好歹在金陵打磨這麼些年的性子,連父親都誇他又沉穩了許多,這下僅僅是知道一個黛玉來了的消息自己便又成了那毛頭小子,甚至徒生了幾許近鄉情怯之感,真是怪哉怪哉。
因這姑娘著實哭得撕心裂肺,沈燁霖一出門便聽到了,這才闊步前來看看。沒曾想還是個眼盲的姑娘,不由蹲下身子將油紙傘遞了過去,聲音自帶幾分桀驁不馴:“前方左拐就是知州府,若是姑娘有什麼冤屈去那裡說便好。”
那姑娘聽後猛地抓住了沈燁霖的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髮絲上水珠甩了沈燁霖滿懷,沈燁霖也不惱又將雨傘遞過去一點,伸出兩指探了探躺在那姑娘懷中的中年男子,果不其然已然沒有任何氣息。
那個姑娘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一點,語調依舊哽咽:“沒用的,他們官官相護,我曾無數去狀告都被打了出來……”說罷怕沈燁霖不信還伸手掀起了手臂,沈燁霖匆匆一瞥見那骨瘦如柴的果真是一道道青紫色的傷痕。
沈燁霖明顯不相信自己的老爹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但見這姑娘著實悽慘,只得軟聲道:“不知姑娘是在哪裡告的官?又是狀告何人?”見那姑娘又只是哭連話都說不清,想著一直在雨中也不是個辦法。只得把傘遞她,並懷裡的中年男子扶起朝走了幾步,見那姑娘還拿著油紙傘愣愣地站在原地,回頭無奈道:“可還能走?你在這裡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我先帶你去避雨可還行?”那姑娘聞言淚水又“唰”地下來,只胡亂福了福身便摸索著同沈燁霖一齊扶著自己的爹爹一淺一深地朝知州府走去。
“潤玉哥哥,這——”黛玉淚眼汪汪地看著這一幕,回首便見潤玉斂眉微斂,不免奇怪。
潤玉回身揉了揉黛玉的雲鬢道:“你聽著,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換來好報,這件事由知州來解決,對我們而言最好不過了。”
黛玉被他模糊的言語弄得雲裡霧裡,但是她能敏銳地感受到潤玉哥哥不會只讓她來看這場慘劇,難道說——這件事同林府有關?是林府哪位下人欺負了這位姑娘?還沒等黛玉回過神來,潤玉又摟著黛玉回到了剛剛的小巷。
這時的小巷不同於剛才的寂靜,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黛玉有些害怕地躲到潤玉身後,待走進才看到有位黑衣人正輕車熟路地在知州府外宴客的車馬上動手腳。
黛玉知爹爹因為著急赴宴便將軟轎換成了馬車,心一緊,已然小步衝上前去。潤玉一把將黛玉護在身後,抬袖將那動手的黑衣人震開。又捻了個訣那黑衣人便動彈不得,那黑衣人原本還在疑惑是不是撞鬼了,後眼一晃見小巷內竟憑空出現了一位仙人,只見那仙人衣冠勝雪眉目如畫,冷冽的聲音宛若令人置身寒潭:“你們主子真是狗急跳牆了,三個月只想出這種小兒家的玩意。”
聞言那黑衣人瞪大雙眼直直看著仙人:“是你——!是你——!你究竟有何意圖?”
潤玉只覺好笑,這人竟先賊喊捉賊,便開口道:“奉勸你主子一句,要麼早些收手回金陵,不然下場可比違背聖旨更嚴重。”說罷便抬手黑衣人將身上的訣拂散。
黛玉見那黑衣人釀釀蹌蹌的背影心都攪成一團,到底是誰竟想害她本就已病重的爹爹,爹爹並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難道是官場上的對手?剛剛那位眼盲的姑娘究竟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與爹爹有直接聯繫?不可能!爹爹一向清真廉明不會如此!百思不得其解一顆芳心七上八下。
“估計是那人自己的主意。”潤玉伸手拂過剛剛被動過手腳的車架,見那欲要斷裂的車架正在靈力中慢慢癒合,想著若不是自己及時發現那林如海宴會後登上這馬車,雨天路滑,以林如海這身病體就算自己以靈力相護最多也活不過今年冬天。到時候車馬相撞,不死也只有出氣了,北靜王到時若來登門看望還更坐實了賢王的好名聲,不得不說這個北靜王倒是養了一隻好狗。又抬眼看了看在夜裡欲顯孤苦無依的黛玉,語氣放柔:“接下來還有更大的風雨,無論你有沒有準備都得堅強起來,放心,一切有我。”
“究竟是怎麼回事”黛玉攪了攪帕子水漉漉的雙眼直直看著潤玉,希望他能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
潤玉不免嘆了口氣,看著雨中一臉倔強的黛玉也知道若是不交代清楚她估計今晚便睡不著了,到底怕嚇到小姑娘,思考了一下緩緩開口:“你爹爹被牽連,這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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