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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璇璣宮這邊,潤玉平靜地看著仙侍們端來的兩套孝服,一套天界緦麻孝服一套龍魚族生麻孝服。
潤玉抬眼看了他們一眼,星眸波瀾起伏道:“都放下罷。”
“還請夜神大殿莫要為難吾等,按天律,殿下在這孝服中唯有擇其一。”那兩位仙侍見狀忙跪在地上,聲音微顫。
潤玉垂了垂眉眼,想著定是那天后又派人前來刁難,其中還未必沒有天帝的意思,是想測試自己再經此大難後是否有反心?還是測試要不要自己是否有記恨?無論如何都可謂誅心。潤玉將手放在龍魚族的純白孝服上摩挲了半晌,最終垂了垂眉眼拿起了天界飄逸的孝服。以最純的白掩飾那底下無盡的惡不正是天帝陛下的一貫作風?
那些仙侍見狀忙道:“還望夜神殿下節哀,天帝陛下還通知吾等告知殿下,殿下同水神仙上長女的婚約提前了,定在下周初一。”說罷也不敢再看潤玉臉色,急急退出璇璣宮門外時黛玉忽從廊下拐出看著他們道:“且慢。”
仙侍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喜:“黛玉仙上。”
“可否帶我去見天后娘娘?”黛玉秀眉微蹙,身形纖巧削細,唇若點櫻,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軟細膩,今日著一身淡黃的紗裙,頭上僅挽著掐絲步搖,在這朦朧的夜色中更是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如夏季雨打碧荷,霧薄孤山,說不出的空靈輕逸。令人見之憐惜。
仙侍當即眉開眼笑:“娘娘等您許久了,還請仙子同吾等前去。”
黛玉微微頷首,回眸看那璇璣宮並無動靜便悄悄鬆了口氣,同仙侍們踏上了去往天后的紫方雲宮而去。
一彎新月於他們眼前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圍,還有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亮。
“等一下。”黛玉在他們身後停下了腳步,有些狐疑地看著剛才一閃而過的紅影,若她沒猜錯的話那定是月下仙人,蹙了蹙眉黛玉當即追了上去,捻起一束靈力抬手打去。
月下仙人果真停下了腳步,將昏睡的錦覓藏在身後,看著夜色里神情嚴肅的黛玉笑道:“小黛玉,莫要攔老夫,老夫有要事要辦。”
“放開她。”黛玉抬眼,目光如水,初夏的微風拂起黛玉的髮絲飛揚。
“何苦呢?”月下仙人臉上的笑意未減:“我聽說你可是同小錦覓決斷了,這下又何苦來充當好人?你是有心,可沒準她還不希望你今日來打攪。”
“就算撇開她曾經是我好友的身份,她同時亦是潤玉哥哥即將要過門的妻子。”黛玉聲音微顫帶著幾絲遲疑,蝶翼撲閃撲閃生生掩下了眼眶中的淚水:“就算是為了潤玉哥哥我今日也不許你傷害她。”
“好吧,看來老夫今日想要促成良緣的願望無法完成了,唉!我可憐的鳳娃阿……”月下仙人搖頭說罷,便當即閃身不見。
黛玉接住錦覓翩然下墜的身軀,心中亦是複雜異常,按理她應當祝福……但是錦覓姐姐最近令她傷透了心。思緒翩飛間黛玉看了看天邊孤獨散發餘暉的月光,由心笑了笑,也許待這些事後自己該找一無人處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黛玉伸手探了探錦覓的氣息,發現還沉穩平靜,當即放下心,將錦覓交由來往仙侍,請他們送錦覓回璇璣宮。對於此時的錦覓而言唯有璇璣宮較為安全。
待處理好後,她又回到剛才那兩位紫方雲宮仙侍身旁福身道:“久等了,方才遇到微故人,閒聊幾句。”
轉過白玉石階,紫雲方宮終於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抬眼望去,在銀輝的夜色里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
“不知黛玉仙子,找本座何事?”荼姚看著黛玉緩緩福身,眼眸里的笑意直達眼底,盤算著若是日後旭鳳登基時身旁有遇到都不可能遇到的治癒上神,該是何等令六界敬仰之事?
黛玉垂了垂眉眼,卻驀地看到了在荼姚身旁的穗禾,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後那絲慌亂沉入水眸中不見蹤影,黛玉柔聲道:“還請天后娘娘賜黛玉龍魚族的孝服,黛玉同夜神大殿曾以天地為鑑結為兄妹,黛玉亦想替義母守孝。”
“竟有此事?為何本座不知,倒是本座疏忽了。”荼姚笑意僵在了嘴角,眼眸漠然:“不過黛玉仙子,你要知道,這世間之事交換從來都是等價的。”
“全憑天后娘娘安排。”
“嫁與旭鳳。”荼姚也不遮掩,直直將重磅拋出。在她眼裡這個黛玉外表雖柔柔弱弱,但是心中的成算、膽識完全不輸任何高門仙子。就算是不清楚來歷沒有背景也沒關係,畢竟……荼姚看了看身側垂頭看不清神色的穗禾笑容忽然擴大了幾分。
黛玉神色微震,慌忙抬首間見穗禾眼中亦是呆愣,黛玉立起身來:“請恕小女不能答應。”
“來了我紫方雲宮,還想有自己的意願?”荼姚笑了笑,抬手仔細欣賞自己今早用旭鳳殿外僅存的薔薇製成的丹蔻,只覺顏色到底過於清淡了。
黛玉看了看周圍漸漸靠攏的仙侍們,沉聲道:“強人所難可不是一個天后該有的氣度吧?”
“所以得你來。”荼姚隨手往後擺了擺,那些仙侍便隨即驅散。荼姚看著眼神依舊淡然的黛玉不由滿意地點點頭:“本座在位幾百萬年,陛下總拿本座當他的擋箭牌,本座早已樹敵無數,膝下唯有旭鳳,我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替他籌謀一切,令他不要步她母神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