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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大病初癒,兼昨天又在風口站了會,黛玉感覺喉頭有些發癢連忙拿帕子掩了掩。
天界的花也不同於人間,手還未觸碰便會煙消雲散,起先黛玉還以為是自己冒犯了花中的仙子,連忙惴惴不安地蹲下身小聲道歉。
“天界的花都不是真花,小美人連這點都不知道?”輕佻的男聲自身後傳來,唬得黛玉按了按急速跳動的心臟,罥煙眉輕蹙,無聲撇過臉,福了福身正欲離開。
卻聽見那男子不依不饒地聲音就在耳畔:“別走啊~之前沒見過小美人,難不成...”故意停頓了一會,拿著摺扇敲了敲手掌,笑意更濃:是潤玉的私生女?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嘖嘖。”
一番話下來,直氣得黛玉渾身發抖,肅然抬起頭,清凌凌地目光直視面前這個言笑晏晏的男子:“曾看過一則對談,寒山問拾得曰:“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處之乎?若閣下是拾得該以何答?”
聞言男子一愣,手裡敲打摺扇的動作都停滯了半秒,知這個小姑娘是有意拐個彎說自己錯怪她了,眼裡笑意更甚,將摺扇打開道:“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閣下自不是拾得,拾得當時回道:‘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一番話說完,黛玉只覺內心淒涼無比,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天界,居然連身份都會被人如此猜疑,如此想著已然淚如雨下。
“喂喂餵——小姑娘你別哭阿,是哥哥的錯,我我我...不是有意要這樣的,哎呀!我來只是找潤玉的,只是看到你還小心翼翼地跟那些假花道歉,一時忍不住才...”饒是彥佑這般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對這樣一個哭泣地柔弱的小女孩手足無措,只得不停乖乖認錯。
“怎麼回事?”正在彥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天帝陛下宛如救世主的聲線出現了。
看到來人,黛玉想都不想直接小跑到潤玉身後,裙擺劃出一抹弧度,只給此時正抓耳撓腮的彥佑留下縹緲的背影。
“咳,剛剛我在言語上冒犯了小姑娘。”彥佑看著明顯會袒護黛玉的年輕天帝,心一橫把事情坦誠道來。
“看來撲哧君是嫌我天宮的繩索還不夠牢固還想再試一次?”潤玉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髮絲示意不用害怕,黛玉這才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子從潤玉身後探出小腦袋,一雙清凌凌的眸子似喜非喜地看著彥佑。
“我的天帝陛下誒!我今天來絕對不是來自找苦吃的,我是真的有正事要來跟你說。”彥佑有些不敢直視小姑娘那雙眼,避開目光,又看向面無表情的天帝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就算是有要事也不能改變你將會在這棵槐樹上吊個一天半夜的結果,趁小丫頭還沒告狀,還不將你的要事給本座道來?”潤玉明顯感受到身後的黛玉有些不安的揉了揉帕子,想來也是不願因此給他添麻煩,這才稍稍放緩了語氣。
卻不想彥佑一開口,氣氛驟然絳到了冰點。
“潤玉,錦覓今年及笄了”
那天傍晚夕陽西沉,彥佑收起嬉皮笑臉一字一句地向他說道。
第5章 夢裡紅樓
“你應該是最不希望本座去破壞他們重聚,為什麼要來告訴本座這個?”潤玉伸手按了按眉心,凌厲的目光直直看向彥佑,似乎已然洞悉一切。
“穗禾死了。”彥佑嘴角扯出苦笑,旋即抬眸看向潤玉,眼神里儘是空洞的回憶:“我竟連她的屍骨都不能尋回一塊。”
年少情竇初開卻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潤玉對於這樁風流往事也是略有耳聞,原以為如彥佑這般放浪形骸的性子該是放下了,卻不想情之一字最是使人難以忘懷。
“你會怎麼做?”彥佑本就無意同他多說,這番前來告密已經是違背了朋友之誼以滿足他的一點小私心。如果潤玉真的打算做什麼,他會盡全力保護葡萄,讓旭鳳多吃點苦。如果潤玉不打算做些什麼,他倒是有一些小的打算,至少,也讓旭鳳吃點苦。
到底是因為知道穗禾慘死之事後他一生氣便直衝沖地來尋潤玉,什麼也沒想好,等到了天宮門口才回過神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有半點猶豫了。
“本座會做什麼,還需要向撲哧君匯報?”潤玉揚了揚眉不再看他,轉而一把撈起在他身後看戲的黛玉,倒是把突然離開地面的黛玉嚇得閉上了眼雙手下意識得扶住潤玉的肩胛,驀地想起之前父親帶自己去看花燈的時候也是這般抱著自己,只是繁華的街市,七彩的花燈如今已離自己十分遙遠了。
見狀潤玉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脊背,轉而看向還在一旁發愣的彥佑,聲音清冷:“抱歉,本座目前的計劃只有帶孩子。”說罷便不再理會彥佑,把目光放在眼尾通紅地黛玉身上,語調卻是柔和了許多:“如果想去散步的話棲梧宮的景色比璇璣宮更適合,但是棲梧宮離這裡較遠,你方大病初癒不宜過度勞累,所以接下來就由我帶你去散散心,我有這個榮幸嗎?”
黛玉攪了攪帕子,方抬頭平視他的眼神,答非所問:“其實...我覺得璇璣宮就很好。”
聞言潤玉倒是一愣,旋即明白了黛玉話語暗藏的真意,清晨的微風撫在臉頰上有些涼但他內心確實暖暖的,如果...真的有這麼個貼心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