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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清哪裡不對勁。
黎飄飄愣愣的看著他,紈絝中不失穩重,還是那副風流公子的模樣,她忍不住伸手碰碰他的臉,喃喃道:“楊逍?”
這一聲,喚到了那人的心窩窩裡,他憐惜的在女子額頭上落下一吻。
溫熱的觸感讓黎飄飄有些失神,只聽他輕輕地說:“飄飄,你醒醒。”
我醒醒?
黎飄飄茫然的仰頭,他漆黑的眸還是那般的柔情似水,身後的燭火無風搖曳,銅鏡映著曖昧的光。
我不是一直醒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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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你醒醒。”
蒼白的臉,乾裂的唇,從前眼波流轉的眸子也緊閉著,唯一能見的血色,是纏滿身的滲著血的白布。
楊逍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他握著她的手,抵在額間。
“黎姑娘的內力太邪門,其他人走火入魔還能救,可黎姑娘這...”
聽完這話,楊逍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故作鎮靜,泛白的卻出賣了他的心慌:“教主,只要有一線生機,楊某都願意一試。”
張無忌盯著睡在床上黎飄飄,平常嬌艷明媚的女子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他心中也是抑鬱:
“楊左使,我們別無他法。”
張無忌的話,像根針一樣,把他扎了個透心涼,緊接著下一句話又給了他一根救命稻草:
“幸好黎姑娘神智還在,能不能醒,全憑她自己想不想。”
動作微小,細心看才能發現,她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楊逍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
“飄飄,我們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你一定不捨得就這麼走了,對不對?”
他們有很多話想說,張無忌識趣的退出門,把空間留給他們。
屋裡靜悄悄的,楊逍伸手蹭了蹭她的臉:
“你醒了,我便帶你回小竹屋,把所有的書都給你撕,我們把埋的所有酒都挖出來,全都兌上果汁。”
楊逍邊把玩著她的手,邊說著話,似乎是想起那時的快樂,他嘴角含著笑,以後的時光若是沒了她,那便沒了意思,生死也只是兩個字罷了。
“你若醒不過來也無妨,過些日子我去陪你便是。”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門響,楊逍以為是張無忌去而復返,回頭望去,只見閉關已久的黃衫女立於門前:
“十多年了,沒想到楊左使如此長情,對我們飄飄還是如此上心。”
原來是她。
楊逍替黎飄飄掖好被角,緩緩站起身:“楊掌門說笑了,我與夫人的感情,與時間無關。”
“時間對你們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黃衫女神秘一笑,剎那間到了黎飄飄床前,就要往她嘴裡塞什麼。
看有人要碰黎飄飄,楊逍下意識伸手一欄,眨眼工夫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
“你莫要攔我,耽誤了救人,可有你後悔的。”
黃衫女被攥住手腕,她索性不動了,手中夾著一顆藥丸,橫在楊逍面前。
楊逍這才放開她。
“是我失態了,你是黎飄飄的師傅,自然是不能害她。”
藥被塞進黎飄飄嘴裡,楊逍緊張的盯著黎飄飄,她的睫毛像蝴蝶微微顫動著翅膀,手指動了一下。
楊逍頓時大喜過望,出聲喚她:“飄飄!”
床上的女子還是閉著眼,楊逍眉頭又皺了起來。
“楊左使無需擔心,再過一個時辰,她一定醒。”黃衫女給自己倒了杯,抿了一口:“你們不應當在一起。”
她是...要把她帶走?
楊逍戒備起來,不動聲色的擋住黃衫女看向黎飄飄的目光:
“當年黎氏一族,並非我所屠。”
“我知道。”黃衫女杯子一放:“是陽頂天。”
楊逍心裡一驚,他原以為當年的事瞞的很深,沒想到知道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出來,一切和他想的都是那麼的不同。
“既然你知道,當年為何在飄飄面前說人是我所殺?”
“因為我不想讓飄飄同你在一起,你應該在三十多歲時死了愛人,然後孤獨終老過一輩子。”黃衫女理所當然地說。
這答案噎的楊逍頓時無話可說:“我楊某可是何時得罪過古墓派,或者是得罪過楊姑娘?”
“沒有。”
“那為何...”
“你過的幸福,是有違天道的,會遭天譴的。”黃衫女指了指天,神秘叵測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楊某若是年少輕狂時得罪了古墓的哪位高人,他日定去賠罪。”
這答案,聽的楊逍懶得再追問什麼,也許自己年輕時作惡多端,一不小心開罪了古墓派的那位高人,才能讓黃衫女恨自己恨成這樣。
黃衫女早猜到他不信,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們好自為之,飄飄我就先不帶回古墓去,她有她自己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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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楊逍的肩,黎飄飄看向銅鏡,鏡子中空空一片,沒有穿著嫁衣的她,也沒有穿著嫁衣的楊逍。
倏然,鏡子裂開了一道縫,這縫隙蔓延的越來越大,裂痕沿著牆壁,桌椅、地面、連成了一片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