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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居然還有點欣慰:這東西邪門歸邪門,還是有點良心的,起碼她全身上下就一道傷口,沒有死得太難看。
她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地流逝,像從指縫間漏下的細沙,很慢,但總有漏盡的時候。
她快死了的時候,最後一個念頭是:死在這,連屍骨都沒人埋啊……
當然,這些是沒必要和遲暮說的。她還能活好幾年,不用讓她平白掛心。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是全文存稿,結局很早就寫好了,也沒剩幾章,所以今天就直接把後面的全部放上來吧。
正文結局的評論區我會發紅包,算是答謝追文到現在的幾位讀者。
這幾個月我在寫文這件事上一直很消沉,沒有認真動過筆,甚至沒有好好構思過,一度覺得自己已經失去興趣,變得麻木了。
費心寫出來的東西得不到回應,幾年以來這件事一直壓著我,讓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只有這麼一點特長,投入這麼多,卻也沒因此獲得什麼,反而讓自己變得越來越糟糕。
放假以後朋友玩會陪我去看心理醫生,好在其他方面都沒什麼問題,只有這件事讓我逐漸消沉,我能感覺到它給我帶來的影響嚴重到我已經沒辦法自己調節了。
很抱歉讓你們接收這些負面情緒,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記錄一下目前的狀態,也解釋一下我最近不太活躍的原因。
我不知道以後我還會不會繼續拿筆,但是就算寫也可能不會再寫百合文了,感謝看到這裡的讀者,我愛你們。
☆、Chapter.52
晚上發生了這麼多事,遲暮直到入睡時都沒回過神來,好在夢裡稍顯平靜,她又夢見了祝明山,但好歹不再是一個鮮血淋漓的噩夢。
夢裡是西北邊關,黃沙漫天,她站在城樓底下,迎著熾烈的日光抬頭往上看,看見祝明山站在城樓上朝她揮手。他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攜著送到耳邊,竟然格外清晰。
他說:「遲暮,我該走了。」
然後縱身躍下,衣袍獵獵揚起,像一隻折翼的飛鳥,隨著巨大的悶響墜入地面,「砰」地一聲,把她嚇了一跳。
但她沒動,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看鮮血從他身下漫出來,很快向四周暈染,變成一泊鮮艷的血紅。
城樓上有人在吹笛,曲聲悠揚婉轉,像一縷柔和的春風。她想再仔細聽一聽,但笛聲融進風裡,從耳邊悄然拂過之後,她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風沙大起來,黃沙撲面,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前方,風聲里好像又有人說了聲「我該走了」,她迷茫地轉頭四望,卻看不見說話的人。等到大風稍歇,她才發現,祝明山的屍首已經不見了,地上那攤血跡也消失了。
他真的走了,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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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心情意外地平靜。
半晌,她才猛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周綺和她提了第二件事,說想在安陽城裡走一走,約好了今日一早就出門的。
遲暮翻身下床,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出去,到客堂的時候,周綺已經坐在那等她了。
也許是因為彼此坦陳了一些事,她見到周綺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微妙的東西已經變了,她知道周綺就在她身邊,近在咫尺,不再是一個遙遠而模糊的影子。
這種感覺,在周綺微笑著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尤其明顯。遲暮笑起來,心情莫名地愉悅許多,輕鬆地回答她:「早上好。」
吃過早飯以後,兩人一起出了客棧,撐著一把傘走上安陽的街頭。
遲暮撐傘,周綺走在她左邊,她看著地上兩個並肩而行的影子,忽然伸出左手,捉住周綺垂下的右手,輕輕地牽住了。
周綺看了她一眼,沒有掙開,也沒說什麼,只任由她牽著。
走了幾步之後,遲暮微微低頭,視線朝地面上瞥過去:牽了周綺的手之後,地上兩個影子之間有了聯結,不再保持著禮貌又克制的距離。
她想起剛認識的時候,周綺和她之間總是隔著兩步遠,無時無刻不維持著戒備和警醒。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周綺離她稍微近一些了,不管她的步伐是快了還是慢了,都會默不作聲地調整步調,然後繼續與她並肩。
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她一直不曾留意,今天回想起來,感慨之餘,又多了些隱隱的欣喜。
安陽城不大,兩人沿著街道慢悠悠地閒逛,挑些小攤上的飾物,又買一串甜脆的糖葫蘆。轉過街角時,幾個小孩子迎面奔過來,拿著玩具打鬧嬉戲,周綺看了半天,說:「我小時候過得比他們慘多了,根本就沒見過玩具是什麼樣的。」
她笑了笑:「我跟他們兩個,還是打架認識的,那時候才七歲吧,年紀雖然小,但是打起來都跟不要命一樣,不爭個你死我活不肯罷手。」
經過酒樓的時候,濃醇酒香撲面而來,周綺指尖摩挲了一下遲暮的手背,輕笑:「其實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沒睡著。」
「那你還裝得跟睡熟了一樣?」遲暮一驚,差點甩開她的手,一時間憤憤不平,「我竟然還真被你騙了。」
「我跟秦子軒說話的時候,你不是也聽見了嗎?」周綺瞥了她一眼,「我酒量沒那么小,就是想看看你會做什麼,故意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