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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肯定會再次見面的吧,晉助。”
……
004
——肯定會再次見面。
女孩的這句話就像是魔咒那般緊緊地纏繞著他。
自從那天在漫天橙黃的顏色下相遇,高杉晉助就總是白日夢見她的身影。
到底他那天有沒有聽錯?
她到底來自哪裡,是準備搬進村子的人嗎?
那為何當時她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家人相隨、也沒有攜帶著任何包袱呢?
她是從哪裡來的?她要去哪裡?
當時,“神原凪”的名字就那樣烙印在他的印象當中,甚至到了一個叫他在劍術訓練中分神、再被坂田銀時用木刀敲中腦門的程度。
這讓他額門處紅腫起了一大塊不止,對決輸了的他還得私底下頂替坂田銀時的打掃工作。
這怎麼看都是神原凪的錯了吧。
高杉晉助有些鬱悶地握著私塾里唯一一把掃帚,正要再次下手,他就忽而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意朝著他襲來!
他下意識用掃帚去抵擋,卻還是被人直面餵了一顆拳頭。
“好痛!”他驚呼一聲,掃帚應聲倒地。
他委屈得馬上伸手去揉那立馬長出來的腫包,又有些哀怨但尊敬地喊了聲:“松陽老師?怎麼突然揍我?”
“沒什麼,為師只是想看看你還能不能感覺到痛楚。”
那個忽然出現在他身後的私塾導師吉田松陽眼裡噙著笑。
雖然他的拳頭兇狠,但話語卻是對他的包容:“原來你還知道痛。那為什麼今天在為師的劍術指導科上,沒有專心對決?”
“啊,那個是……”
高杉晉助頓時有些無奈。
對啊,該怎麼說呢?
一直以來,他要有任何的疑難都會直接請教吉田松陽。
所以此刻老師也應該是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而特地來開解他的吧。
高杉晉助望著他,眼神有些猶豫。
他實在不肯定當不當講。
反之,那個男人始終以慈祥又包容的眼神望著他,私塾窗外溫煦的暮光灑落在他的一頭長髮之上,好一段時間,高杉晉助才鼓起勇氣詢問——
“老師,你說我應該對一件與我無關的事情尋根究底嗎?”
而面對高杉晉助的詢問,吉田松陽只是微微一笑,垂眸耐心回答。
“或許,自從那件事讓你產生這種程度的在意開始,就並非是與你無關了吧,晉助。”
……
005
如是者,在聆聽了最信任的吉田松陽的意見後,那天放學後,高杉晉助就作出了年少時期最為厚麵皮的決定——
那就是依照著腦海里對女孩手中地址的記憶,去把女孩找出來。
而也或許是吉田松陽的話給了他勇氣和藉口,高杉晉助步向小巷的步伐只是越來越快。
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從她身上得到一切問題的答案。
只是,那時候的他永遠也不會想到,他這一周以來在腦海里幻想的千萬個與女孩重逢的方式,一個都沒中。
他也是把一切事情想得過於單純了。
畢竟,在那天的黃昏里,當他穿著木屐飛奔到那個唯一與她有關的線索時,他在夕陽下見到的……
竟就是女孩手執以血鑄造出來的刀刃,再將一隻形態極度醜陋的怪物一分為二的畫面。
他還記得那一幕——
當時,穿著同一套和服、身手敏捷的神原凪從街巷的屋頂上一躍而下。她那一頭美麗蓬鬆的茶色長髮在風中揚起,以血鑄造的長刃從怪物的頭顱開始往下砍,只見一道紅色的刀痕划過,那頭怪物就被瞬間一分為二了。
而女孩隨著怪物的消逝遊刃有餘地落在地上,然後,當那頭誇張的怪物在女孩面前化為一塊石頭之後……
高杉晉助又瞧見,女孩手執的那誇張的血色長刃在空中變異著形狀,最後又像是活物一般匯聚起來,倒竄回女孩手心的傷口內。
那道滲血的傷口在她手掌心觸目驚心,而為了不讓人看見,女孩又用上繃帶將傷口遮擋起來。
“……”
跟蹤而來的高杉晉助實在無法解釋剛才自己肉眼所見的一切。
所以說那是什麼?
用血液塑造出來的武器、幾乎有木房那麼高的怪物、還有神原凪戰鬥時與那天截然不同的氣質。
“你…不是人類嗎?”
注意過來,他就已經把這句話詢問出聲了。
也不設想自己這魯莽的發言或許會刺激到她或是為自己招惹危險。
所以他也是在把這話說出口後才知道後悔的。
但也幸好,在聽見高杉晉助的問題,那個女孩只是像那天那樣轉過身來,在漫天的橙紅之下,朝著他勾起一個純粹的笑。
“嗯,我並不是人類哦。”
“但是,請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晉助的。”
她笑容恬靜地對他解釋。
而自從那一刻開始,高杉晉助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私塾里素來以冷靜穩重見稱的他,會因為女孩的片面之詞,而對她卸下來所有的防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