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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於念冰的錯覺,總覺得宋時月在把目光從後頭的山坡上收回,到重新直視前方的中途,那目光在經過自己的時候,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不管是不是錯覺吧,反正於念冰是鐵了心了,不管宋時月會不會把想去取山坡里埋著的恆溫箱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要反對到底。
這次,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不過,這回倒像是於念冰白擔心了。
宋時月收回目光,重新上路後,一直沉默著沒說話,半點都沒有從前硬要做什麼,來磨著自己的樣子。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前頭不想宋時月做危險的事情吧,於念冰心裡就求著盼著宋時月別找事兒。
但是吧,宋時月真的老老實實了,於念冰又覺得……怪不習慣的。
遠的事情就不說了,就說近的吧。
之前在河邊,宋時月從想要水下的螃蟹,到想要水下的恆溫箱,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纏著……
於念冰想著之前的事,想得有些出神,沒留意腳下一截微凸的石頭,一腳踩下去踉蹌了一下。
還好,只是小小的一塊石頭,於念冰很快就穩住了腿腳。只是,站定時重新把手電的光打出去,卻恰對上了前面停下來的宋時月,回望的那雙眼。
只目光的一個觸碰,於念冰就挪開了視線,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往前走了起來。
是的。
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既然已經退了回去,牆都砌好刷了,還去想之前的那些做什麼。
什麼渾身解數。
什麼死纏爛打。
什麼可愛又可憐……
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雜亂的林間,於念冰微低了頭,咬緊了唇,一步一步,走得用力。
在離開那處坍塌的山坡後,一行人差不多又走了兩個小時才停了下來。
無它,真的走不動了。
這一天,大家基本上是從早走到晚,中途都沒怎麼休息過,路也不好走,縱是行李大多在獨輪車上,走到這會兒,也是快強弩之末了。
宋時月也覺得差不多了,再走下去,自己還好,這些人明天可就更難了。
距離那個被掩埋的恆溫箱,已經有兩小時的路程,於念冰覺得……也可以了,自是沒再說什麼反對的話。
就這樣,一行人再次把帳篷立了起來。
中午的時候,前一個恆溫箱裡的東西,還有少量的諸如香腸,漢堡之類能放一放的東西還沒吃完。當時都掰一掰在鍋里滾一滾,就當是午餐了。
現在晚上,已經沒有前一個恆溫箱裡的東西可以吃了。
晚飯就是烤栗子了。
或人為,或天意,他們已經連續在兩個恆溫箱中一無所得了,晚上也不求吃個飽,只不餓就行了。
其他人吃起了烤栗子。
而宋時月,自是把手伸向了裝著干拐棗的袋子。
事實上,中午的那餐,宋時月已經開始吃干拐棗了。
中午宋時月這樣做的時候,其他的人都攔了,都是宋時月不好好吃飯,他們也不吃了的意思。
宋時月也無意相爭,不過也只從那燴煮一鍋的粥啊蛋啊香腸啊,甚至是掰碎的漢堡啊之類的東西里取了一小份吃了。
按宋時月的食量,自是不止於此,其他部分,自是拐棗補上了。
其他人倒是想學宋時月少吃點正常糧食,再吃些拐棗。
可是那拐棗……那烘乾的拐棗……真的是一口下去,都快把之前吃下去的正常食物苦出來……
但是不管宋時月怎麼說都好,其他人就算吃不了宋時月那麼多的拐棗,也把干拐棗列為了食物之一。能吃幾口是幾口麼,實在不行了,再吃些正常的,總不能苦都讓宋時月一個人吃了。
於是這會兒,大家分了一份栗子給宋時月,然後也都把手伸向了干拐棗筐子。
一頓飯吃得簡單又艱難,但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這一晚,沒有額外的事情要做,莊嘉川終於搶到了守夜權。
不過宋時月覺得明早也會一早開始趕路,莊嘉川守一整夜的話,未必能有力氣走下去,於是想好了早晨要早一些起來,和莊嘉川換個班,讓他補會兒覺。
這一晚,宋時月睡得不太好。
很奇怪,其實宋時月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卻真的不知道怎麼解決。
於念冰這一整天,都很奇怪,奇怪地不在自己手邊,奇怪地除了要求趕路沒有主動和自己說過任何別的話,奇怪地……變得很冷漠的樣子。
宋時月試著問過,然後被打了太極。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面對這麼冷漠的於念冰,宋時月有些慫了,竟是沒法生出之前那樣的為了「幹大事」而去賴著纏著的心思。
朋友麼……
也許有的時候就是需要距離,需要個人空間。
宋時月如此勸著自己,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於念冰離了老遠。
心裡說著,這是正常的,正常的朋友間的距離。
可宋時月這一夜,真的睡的,特別不舒服。
然後可想而知的,醒的比宋時月原本預計的還要早。
天還很黑很黑,很沉很沉,宋時月睜開眼,卻再睡不著了。
自己睡不著,那就讓睡得著的睡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