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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鵝蛋還是鵝,又是幾隻鵝,睜著眼睛說瞎話能說得這般一臉真誠的,也就真的只有於念冰了。
上帝視角的觀眾們也是真的沒想到,直播都快關了,居然還能這麼讓他們最後捶胸頓足地急上一遭。
「深什麼深!就那麼個淺坑子,宋姐你再往下掏兩爪子就能挖到了啊!給我挖!」
「暖崽這就傻了吧,宋姐可是能徒手打死野豬的人,挖個小土坑要什麼鏟子!顯而易見的謊言!」
「雖說再過兩個多小時宋姐就能看到我們的愛心月餅小剪輯了,但是!還是實物更好看啊!給我挖!」
「暖崽肯定又慫了!看之前跑出來時慌慌的樣子,肯定是怕宋姐發現自己的愛!哼!兩個人,一個頭鐵,一個嘴鐵,鐵著唄!看你們還能鐵過兩小時的!」
「弱弱地好奇,所以野鵝和我們買的鵝有差別嗎?和玩姚氏科技的遊戲被回饋的鵝味道有差別嗎?偷偷地流下了覬覦的口水……」
「鵝手信啊,應該是帶給王嬸的吧。千萬別是帶回家的,我現在一想到暖崽名字的含義,心都還在痛呢!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等等,前面的朋友!鵝做手信明顯是要支開宋姐消滅罪……不對消滅愛的痕跡啊!你們這麼真心實意地討論鵝的味道和會送給誰可還行???」
「我不管,這麼簡單的謊言,就是暖崽演得再好,我也不會信!」
「哦……雖然我也不信。但是宋姐起來走了……摔!」
……
手環的重新亮起,飛船的出現,機器人的落地,還有那明顯表示救援將至的橫幅,給荒野星上每個人的衝擊都很大。
宋時月也不例外。
不,應該說……表面還算平靜的她,心中已是驚濤駭浪過去後的一片狼藉。
可以回去了。
這個「回」字,著實讓宋時月有些陌生。
算來,宋時月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不過也就七八個月,其中六個多月都活在了這個荒野星上……
這裡不太安全,甚至還有些貧瘠,只是比起外頭那累累的負債,顯然還是荒野星這樣的環境讓在末世滾了七年的宋時月更如魚得水一些。
然而,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宋時月努力了,勇敢了,卻依舊為接下來努力掙錢無法向於念冰靠近的那段空白感到心中空虛。
是的,還沒有離開,還沒有分別,就已經開始空虛了。
她迫切地想要在這最後的時間建立起更多的聯繫,卻又因累累的負債舉足為艱。她羨慕寧初陽的義無反顧,並且感激她的勇敢帶來的聯動效應。
她迫切想為於念冰做些什麼,做更多的事情,在這個還在一起的日子,不,應該說是這還在一起的幾個小時裡。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最後能為於念冰做的事情,卻依舊在此刻有了倒計時一般的緊迫和憂傷。
她以為的,不為人知的憂傷。
正因為如此,雖然宋時月覺得,就算埋得再深,也不過是伸手多挖幾下的事情,但她仍順從地聽了於念冰的話,嗯了一聲,拍了拍手上的泥雪,站了起來。
離別,讓此後所有的愛濃縮在此時,想要將未來的一切都在被改變之前完成,對著這樣小的要求,又哪裡可能生出一星半點的否定呢。
旁觀者再清,也架不住當局者自願沉迷。
在星網觀眾的一片哀嘆中,宋時月乾脆利落地去廚房翻了幾根草繩出來,頭也沒回地就往外頭的鵝捨去了。而臥室門口,於念冰多停了一會兒,眼見著宋時月出了營地,立馬就蹲下身,就著宋時月剛挖出的坑,直接上手又刨了幾下,下頭的那個不鏽鋼飯盒蓋就露了出來。
於念冰都沒時間把飯盒整個刨出來,只又挖掉了盒蓋邊的土,就直接在坑裡把不鏽鋼飯盒打開,拿出了裡面套著密封袋的玻璃罐頭瓶。
抱著玻璃罐頭瓶,於念冰直接進了廚房,掏出瓶子裡一式兩份地遺書塞進了還燃著小火的灶台里。
火舌,燒卷了遺書外頭的密封袋,而後一片帶著赤紅的灰黑染上了裡面的兩張紙。
於念冰很清楚,宋時月有她自己的驕傲,自己這遺書,要是自己已然沒活著了給她看著了也就罷了。現在這情況……於念冰看著灶中那記載著自己幾乎全副身家的紙條被一點點燒沒。現在自己還活著,讓宋時月看到這紙條,無非只是給她平添心理的負擔罷了。
況且……自己死了,肆無忌憚的好,也不會引起宋時月太多的聯想。可自己活著,要是被宋時月注意到自己遺囑中給出全副身家的反常,怕是……怕是說不得莊嘉川的那部戲都得生出些周折來。
於念冰還指著後頭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宋時月的身邊,幫她搞定外頭那一堆的爛帳呢。自是不會允許這兩張已經無用的紙張讓宋時月生疑,給自己拖後腿。
兩張紙條在灶中很快化作飛灰,那麼問題來了,等宋時月帶著鏟子回來,挖什麼呢?
於念冰第一個就想到了剛被自己藏進箱子的壓幹了的小黃花。這是她想要帶走的最有意義的東西。不過……當然是不行的。
且不說其他,之前小心藏著的,不是花,那是於念冰自己的小心思啊,斷沒有燒了一個漏洞,又補上一個的道理。
鵝舍里的那些鵝,見了宋時月就會老老實實的半點沒妨礙,抓幾隻是很快的事情,於念冰心知不能再多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