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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她們祈禱了太久的藥田,還好,還好沒有出現在更晚的時候。
一圈人皆是喜色,宋時月心中亦是有些鬆快。
只是這樣的鬆快,很快就沒了。
宋時月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邊,空空的,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邊,亦是無人。
「走吧。」宋時月再開口,語氣不由自主地平靜了一些。
獨輪車咯噔咯噔往前走,宋時月耳朵豎得尖尖。
從前宋時月只用聽力聽著周圍的環境是否安全,自從於念冰不再時刻走在她的身邊之後,宋時月時刻保持的聆聽清單里,就加上了於念冰的腳步聲。
便是於念冰跟在隊伍最後面,宋時月依然能從她的腳步聲,確保她一直在自己觸手可援的安全範圍。
是的,一切都是為了安全,宋時月如此告訴自己。
至於為什麼從前只是關注一下腳步聲的遠近,現在卻連每一次下腳的間隔和輕重都去在乎,這就是宋時月沒有去掰開細想過的問題了。
不止腳步,還有呼吸,甚至宋時月不用於念冰站在她身邊,也不用回頭去看,就能用從那人身上聽到的每一個細微的聲響,去組織起她現在的狀態,此刻的模樣,甚至去偷偷揣測一下她心情的好壞。
寧初陽正彎著腰和車上的馮芊芊說著話,說著說著,寧初陽就發現自己的面前沒人了。
回看,寧初陽望著突然停下腳步的宋時月,一頭霧水。
結果寧初陽還沒開口問怎麼了,就見宋時月也把頭往後轉了去。
順著宋時月的目光,寧初陽看到了原本一直跟在隊尾的於念冰,並沒有跟著她們順著野豬踏出的小徑走進這片草地,反而是停在了草地的邊緣,正扯著一株及胸的草來回地看。
「怎麼了?」宋時月開口問道。
於念冰沒抬頭,只隔著幾步路回道:「這片草地,可能不是野草,我看著有點像是野菜啊……木耳菜,應該是叫這個名字,你們……」
說著話,於念冰抬頭看向幾人:「你們聽說過嗎?」
回應她的,是齊刷刷的搖頭。
「比我以前見過的高,但是也很有可能是因為沒有人摘過,所以這些年自由發展起來成了規模。」於念冰說著,上前走了兩步,就跟上了隊尾的莊嘉川,邊走邊道,「我們還是先去前面看屋子田地吧,這些先放放,回頭我來看看範圍,再采點回去煮煮看。」
雖然大家沒見過什麼木耳菜,但是聽了於念冰的話,再去看身邊的這些高草,肥碩的頁面墜在草莖上,可不就是有點像是泡發開來的單片木耳麼。
大家都下意識地隨手抓了身邊的野草摸摸看看,卻唯有寧初陽,一直看著於念冰之前站著的,草地的邊緣。
其實他們進草地,才走沒兩步,寧初陽和宋時月回頭時,於念冰不過才落了隊尾的莊嘉川兩三步。
所以宋時月這個傢伙,究竟是心有靈犀,還是聽力超群到如此地步,能一下子意識到於念冰沒跟上,回頭看去。
或者說……宋時月這個傢伙,到底是有多在意於念冰啊!只是掉隊了兩步啊朋友!發個呆也能掉個三四五六步的吧!
真是……痴漢而不自知。
寧初陽也是服了這樣的雙箭頭迎面嗖嗖嗖地放,卻自始至終沒對得上的兩人。
要不是很快就走出了這片草地,又繞過了幾棵樹,迎面就是宋時月說過的屋舍,成功地一下子吸引住了寧初陽的注意力,怕是她還要被自己的腦補氣很久。
「這幾個屋子有點意思啊,明明這麼近了,之前看起來還隱隱約約的,結果繞過了幾棵樹,一下子就豁然開朗啊。」莊嘉川一邊讚嘆著,一邊拉住了似是要往旁邊地里撲的狗子,「不行,那邊是藥,不能去搗亂。」
早就三兩下奔到了倒下的野豬旁邊的那片地里的寧初陽,也顧不得拿點工具,兩手往地里一插就開始刨刨刨,沒刨幾下,就從原本就被野豬拱開了一點兒的地里掏出塊三七來。
寧初陽下意識地在鼻前聞了聞,確定了那是淡淡的藥香,不是辛辣的生薑氣,才舉起手裡的三七,笑著對還坐在獨輪車上的馮芊芊搖了搖。
「一會兒我去撿點粗點的樹枝,那片籬笆先修起來。」寧初陽邊起身邊說著,在繞過旁邊的野豬時,沒提防腳踩到了一塊之前不知是被野豬拱爛還是本來就爛在地里的三七,腳一滑沒站住,整個人往前面撲了一下。
要不是寧初陽反應快,用手在野豬背上撐了一下,把自己穩住了,整個人都要縱到野豬側面的獠牙上去……還是宋時月都來不及救的那種。
電光火石間,重新站穩的寧初陽被這個小小的意外都嚇得有點暈乎。不禁有些恍惚地感慨,這要不是自己最後機靈了一把,自己這是要成被死掉的野豬戳死的第一人啊。
只是,很快暈乎和恍惚都不能阻止寧初陽如同一個被踩著了的螞蚱一樣,一蹦老高地蹦了起來。
還好這時候,幾步開外的宋時月已經趕了過來,踩著野豬跨進了地里,一把把人給撈住了。
要不寧初陽不會被野豬戳著,也得後仰著摔個大的。
寧初陽被宋時月接住的第一反應,不是趕緊站穩,而是瞪了宋時月一眼。
宋時月這就有點冤了:「這次真的是你自己腳滑,不是我的設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