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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芊芊否定的態度,很堅決。
然而,已經擼起袖子準備砍樹的宋時月卻對這樣的否定不大在意,只是笑著回頭看了馮芊芊一眼,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你不同意啊?不同意又能怎樣呢?你起來打我呀。」
說完那句話,宋時月就開始了一下午的基建大業。
縱是馮芊芊知道宋時月是故意拿話來噎自己,也真的是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偏生宋時月的工程一起,那準備隻身追豬到天涯的決心就都在這複雜的建造和計算里了。著實看得人無法再說出拒絕這份心意的話來。
被堵了好一會兒的馮芊芊,再緩過神來,也只能愧疚又感激地,幫著搓繩子了。
能活著,誰想死呢……
人活著,其實很難。尤其是在遇到兩難的選擇時,就更是一種煎熬。
這兩日昏睡時間越來越長的馮芊芊,傷已拖無可拖,這一點沒有人比每日數次燒水晾溫給馮芊芊清理傷口的寧初陽更清楚。
如果可以選擇,寧初陽也願意去冒險。
只可惜,她沒有去冒險的資格。
所以寧初陽能做的,也只是在看出馮芊芊的難過後,對她說些說些「等得了藥材,就會沒事了,回頭我們都出去了,總有報恩的時候。留得青山在,才能還宋時月一山柴。」之類勸慰的話。然後在宋時月要幫手遞個東西,拖塊材料的時候,跑得比誰都積極。
而在宋時月走後,馮芊芊和寧初陽的這份愧疚,理所應當地移情了一部分,到於念冰的身上。
畢竟,去冒險的,是於念冰喜歡的人,也是……喜歡著於念冰的人。
而莊嘉川,許是素來心大,從頭到尾都沒有馮芊芊和寧初陽那般複雜的枝枝節節。準確地說,在他看到宋時月吃下那塊野豬吐出的三七後,宋時月這次傷豬追藥的計劃在他看來,都已經算是小兒科了。
沒有人能阻止宋時月這顆想救人的真心。
於念冰很清楚,這次……自己也不能,而且,也不應該。
馮芊芊是個很不錯的姑娘,於念冰與宋時月一般,希望她能夠活下來。
一整個下午,於念冰都在默默地給宋時月打下手,風平浪靜下壓著的,是根本沒有出口的緊張和壓抑。
宋時月走了,坐在樹間木板上的於念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
明明從那日的牆塌,到今日至此,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們卻像是已經一起經過了許多磨難,共度了許多生死。
宋時月……真的是一個太善良的人。
於念冰的手,慢慢地在身下的木板上輕輕摩挲。
光滑的木板,讓於念冰的手心漸漸發涼,卻又在彼此的摩挲間,熱了起來。
如果不是馮芊芊,如果是前面那一隊的人,便是宋時月再善良,自己也不會給她這個善良的機會,於念冰如此想著,卻不免在心裡自嘲。
於念冰喜歡善良的人,因為善良的人,不會去欺騙,傷害,控制自己。
可是到現在,於念冰才發現,原來真正喜歡上一個善良的人,如果自己沒有能力去保護那份善良,原來也會希望那份善良,是有選擇性的。
正追著野豬越跑越遠的宋時月大概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這麼個在末世不知染了多少身血的人,居然在於念冰心裡的形象會是……一個聖母。
不過,這事也怪不得於念冰。
誰叫在宋時月看來的量力而為,真的可以,在其他人的眼中都是提著腦袋才能做出的危險操作呢。
不只是在於念冰的心裡,事實上,在整個星網觀眾看來,宋時月此時的形象,也與聖母無異了。當然,這裡的聖母,是褒義。
入了秋,天暗得還挺快。
宋時月跟在野豬後面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天就差不多已經很暗了。
原本寧初陽她們也勸過宋時月,不如將那野豬綁了,過一晚,等明天早晨再施行這傷豬尋藥的計劃。只是……下午的時候,馮芊芊搓著繩子呢,搓著搓著,又發了回汗,躺下去了一次,宋時月縱是沒像寧初陽那般天天去查看馮芊芊的傷口,也知道已經快到了多拖生變的時候。
馮芊芊的傷勢,惡化得比他們想像的要快。誰能想到當初那份傷藥一旦失效,傷口的情況反彈會那麼大……
不過天色對於宋時月的追豬之旅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現在宋時月想的是,應該不會很遠了。
急於去止血療傷的野豬,縱是被宋時月下刀時用了手法,控制了奔跑的速度,但是依舊是盡己所能地以能跑出的最快速度跑著。就宋時月來看,這樣的速度,已經很有目的性和持續性了,中午過來的野豬,怎麼看都不像是奔向明確之地,所以一路上的速度,怎麼都不應該比現在還快,還持久。
然後那些吐出來的東西,並沒有被消化到無法分辨,可以說基本上還是原模原樣的碎塊,就連稜角還是有著的。
按宋時月的估計,估計她和野豬打起來的時候,野豬吃下那些東西也就一兩個小時,不能更多了。
當然,這些都是宋時月的猜測。
現在野豬從受傷驚醒到林間亂轉,差不多花了半小時,真的有明確方向的奔跑,才不過半小時。
也就是說,如果這隻野豬真的是去找之前吃過的三七,差不多也就在後面的一個多小時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