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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滾過的人,對獵物自然不會生出什麼多餘的憐憫。
但這隻野豬……多少有些不一樣。
宋時月傷它兩刀,借它尋得了這片藥地,若是運氣好, 就是救下了馮芊芊一條命……
雖然這樣的救助, 並非野豬的本意,但也的確與其有關。
若按末世的道義,因為這樣間接的成全,便是放它走, 也不是不可以。
宋時月的手放在了野豬的頭頂,輕輕地拍了又拍, 只要她想, 擊殺不過是頃刻的事情。
不殺,有不殺的緣故。
而殺, 當然也有殺的理由。
這隻野豬能熟門熟路地來回這片藥地,也就是說便是宋時月現在放它走, 它也很可能回來。
而這個地方, 宋時月粗粗一眼, 已有些打算。他們就算不會久留此地,應該也會在這裡做一段時間的修整。
野豬走了又來,對宋時月倒是沒什麼所謂的事情。
可是……
隊伍里還有其他人……
宋時月想著年近四十體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莊嘉川,只比平常女兒稍多加鍛鍊了些許的寧初陽,雙腿的傷勢就算停止惡化被救回來也無法站起的馮芊芊,還有……
於念冰。
在想到隊伍中其他人時,宋時月還能理智地去分析他們的戰力與野豬之懸殊,假設如果對敵,會是個什麼情況。可是在想到於念冰時,宋時月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粗針重重地扎了一下,完全沒有辦法去想像纖弱的於念冰與這長著獠牙的野豬對戰的樣子。
人,有逆鱗,半點不可欺。
宋時月拍著野豬大腦袋的手,漸漸停了下來,眼眸中的猶豫漸漸散去,心中已有決斷。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是宋時月最後的遺憾。
只說那野豬,東西落了肚,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動物是怎麼來的這裡。
這不該是這動物該來的地方!
當時野豬在河邊被三狼所傷,一路掙扎至此,刨到了那三七,才恢復了更多的氣力,最終甩脫了那三狼,過了兩日快樂的日子。別的不說,這東西雖然難吃,但是野豬心裡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所以清晨被那熊猛追了一段,弄得傷口發疼的時候,野豬又想起了這處的好物,過來大吃大嚼了一頓。
好東西,自然……不能和敵人分享。
野豬一嘴苦三七下肚,被突然出現的像是老朋友進家般熟稔的宋時月打亂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點。
雖然野豬不明白這動物身上沒血腥氣,卻要吃這好物是為什麼,但是不妨礙它從這動物明顯弱於中午的動作中去聯想猜測,這動物八成受了身體裡面的傷。身上還這麼多泥,很狼狽的樣子,怕是傷得不輕。
想想,午間,那抓向自己獠牙的雙爪是何其有力,幾乎不需要多餘的動作,就能將自己猛甩在地。還有,暈了的兩次,都是被那爪拍到腦袋,才暈過去的。
而現在……
野豬感覺著自己頭頂處那輕輕軟軟的力道,如果野豬能笑的話,它現在應該已經不屑地嗤笑了出來。
便是末世滾過來的人,說到底,那也是人。
而野豬,是野獸。
野獸始終是野獸。
野豬可不會像宋時月那樣去思考那麼多的因果道義。
它只知道,對手的孱弱,是下手的最好機會。
手下的豬頭緩緩低下,似是豬皮都緊繃了些許,輕微的變化,讓剛剛有所決斷,尚且懷有一絲遺憾的宋時月愣了一下。
只是,很快,宋時月笑了。
這次的笑,帶了幾分釋然。
「野物終究是野物。」宋時月帶著些自嘲的輕聲調侃,落在了星網觀眾的耳中。
只是都等不及星網觀眾把問號打上彈幕,就見直播屏幕里,異變突生。
好吧,或許這份突然,只是對於星網的觀眾而言。
宋時月,卻仿若開了天眼,有了先知,幾乎在野豬毫無預兆一個歪頭猛刺的同時,稍稍地側退了半步。
不多不少,正好半步,野豬白亮的獠牙,從宋時月胸前的衣襟前方挑過,卻半點沒能挨上。
至此,星網上的觀眾們,才聽懂了宋時月前一秒那輕輕的一句「野物終究是野物」是個什麼意思。
「宋姐的戰鬥意識是真的可怕,這野豬哪裡是她的對手啊!」
「對!我剛才還在納悶宋姐為什麼突然來那麼一句呢,我怎麼一點兒都沒看出剛才野豬有哪裡不對啊,宋姐是怎麼猜到野豬會這樣攻擊她的!」
「我……我看到了,剛才野豬好像稍微低了低頭。但是就算我看到了也猜不到它低頭的意思是這個啊!真的可怕!要是我站在那裡,現在胸口已經被戳了個對穿了吧!」
「嗯,對穿不至於,但是血窟窿可以來一個。不過除了宋時月,應該也沒人有勇氣這麼赤手空拳地站在一隻沒有馴化的野豬旁邊吧……」
「我真的是,真的是氣!我之前還說希望宋姐像是馴服狗子一樣馴服這隻野豬,到時候騎著它上山挖草藥,挖紅薯,挖出一堆能吃能用的,那看著別提多威風。結果……現在我只能說一句『野物終究是野物』+N……」
「養是不可能養的,除了宋時月,這是一隊弱雞啊,就是莊嘉川對著這野豬,估計也沒有還手之力吧。之前你們說要馴養的時候,我就說過宋時月不可能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