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花滿樓擔憂道,「出了什麼事?」
「沒事,只不過被人討要了一件東西而已。」
花滿樓何其聰明剔透,東方不敗也曾對他他到過《葵花寶典》的事情,只是楊蓮亭路過他身邊時,腳步輕快,步履帶風,顯然是極其高興的樣子。
「你告訴他了?」
東方不敗冷笑,「是他自己求的,本座只是遂了他的願。」
花滿樓皺眉,「如果以他的年齡和現在的功力,要是貿然修煉,引刀……」最後那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體內真氣暴動,血液逆流堵塞血管,用不了多久便會血管爆裂而亡。」
「畢竟是一條人命。」他道。
東方不敗冷笑,「若是他沒有動旁的心思不去碰那《葵花寶典》,自然不會有事。」
之前楊蓮亭腳步飛快,有迫不及待之意,哪怕是現在想要阻止也是來不及,花滿樓嘆口氣,只願他回頭是岸,只是可能性渺茫。
……
楊蓮亭還是死了,死相無比悽慘,七竅流血,內臟破裂。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東方不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說不上是悲哀還是無奈,人性如此,他又能如何。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的心思死寂又重生,不知這兆頭是好是壞。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黑木崖上從此少了一位總管,卻多了個園丁,聽著熟悉優美的琴聲,東方不敗心中突然豁然開朗,蒼天公正,有失必定有得。遙望花滿樓帶著溫和的笑意坐在亭中撫琴,東方不敗加快腳下的步伐,向他走去。
————————————————————————
戚竹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阮清玉,「這次不許再搗亂。」
對方立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知錯能改。
人偶被戚竹扶起來,他幫他拍拍布料上的灰,用誘哄的口氣道,「想起來了嗎?你丟了什麼東西?」
「行李。」人偶含糊不清道,簡單兩個字幾乎要掙破他嘴上縫合的線條。
「為什麼要背行李?」
「回,回……」
『嗖』的一聲,三個小刀帶著破竹之勢襲來,戚竹拽住人偶,左手撐地身體懸空躲過。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戚竹淡淡道,「死不悔改。」
來人正是那農婦,她不敢前進,只是朝著戚竹嘶吼咆哮,「把它還給我!還給我!」
「你將他們的靈魂縫在布料里,靠著意念支撐著他們的行動,但你可有想過這些被你封印的靈魂,他們本該投胎,輪迴轉世。而不是在這裡漫無目的的走動,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你懂什麼!」婦人叫道,「我有多熱愛這裡,丈夫死後我立馬回到娘家,可是這村裡的人越來越少,大家像是被詛咒一樣,每一個都活不久,你知道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活下來的都逃走了,村里只剩下我和父親。」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將他們煉化成屍油,再做成玩偶,還有過路的行人,你無權決定他們的生死。」
「他們在這裡很快樂。」婦人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你看,村裡的趙大爺現在還在沖我打招呼哩。」
遠處的確有一個人偶在對著她揮動雙手。
「不過是他們生前留下的殘念罷了。」
戚竹手中揚起火焰,在婦人和自己中間豎起一道屏障,幽幽的鬼火散發著駭人的溫度。
做完了這些,他躬身直視人偶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要背行李。」
「回,回……」人偶臉上潔白的布料竟滲出兩行鮮血,像是流出血淚一般。
「放開它!把它還給我。」婦人瘋狂的咆哮,試圖走上前來,又迫於鬼火的溫度而後退。
「回家。」人偶嘴上縫合的線條徹底脫落,終於說出完整的話,「我要回家。」
說完這句話,它原本鼓囊囊的身體如同漏氣的氣球,漸漸乾癟,最後只剩一匹布料。
「你留不住他們,」戚竹看向雙眼無神坐在地上的婦人,「一旦恢復記憶,這些支撐他們身體的意念便會消失。」
隨著第一個人偶的衰亡,周圍熱鬧的景象瞬間發生了變化,同婦人打招呼的人偶動作停頓在那裡,之前朝著阮清玉拋媚眼的人偶眼珠里也已經失去了焦距,所有的人偶定格在那裡,如同時間停滯一樣,慢慢的開始皺縮,消失。
就是婦人身上也開始大塊大塊的蛻皮,最後只剩一具白骨。
戚竹收回鬼火的屏障,四周荒木叢生,雜草長到好幾尺高。
阮清玉看著四周遍地的白骨,還有凌亂的墓碑,「原來是亂葬崗。」
不遠處坐著位叼著煙槍的老大爺,正是他們進村時候見到的老大爺,他是這亂葬崗的看守人,也是剛剛化成白骨婦人的父親。
「等等,」阮清玉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我們差點,差點就上床的時候難道就是躺在這墳頭上。」
戚竹咳嗽一聲,「這樣比較印象深刻。」
阮清玉瞬間覺得自己要推翻過去對戚竹的一切認知。
兩人離開的時候,戚竹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人的思念,哪怕是死人的思念,如果太強也會成為執念,害人害己,那婦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一直就陪在她身邊。」幾十年來,風雨無阻的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