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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竹瞥了一眼碗裡的蛇肉,「靈蛇要靠人血餵養的。」
戚霜一怔,「那伯父……」
戚竹打斷她,「提供血的人不能是至親或是有血脈聯繫的人,而且餵養靈蛇極耗精血,提供血的人自始至終都不能改變。」
戚霜低頭,心裡難免埋怨去世的伯父,明明知道卻沒有任何行動,害的戚竹受苦這麼多年,如果她早知道,哪怕是傷天害理的事,為了解去戚竹的毒,也得去做。
感受到戚竹冰冷的視線,阮清玉趕緊道,「我沒有殺人。」
「你的確沒有。」戚竹把碗推開,「你是用自己的血。」
常人如果用了這麼多血,早就活不下去了。
阮清玉喏諾道,「只要能治好你,怎麼都成。」
戚竹想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的悲切一閃而過,「你難道沒有發現,你飼養的靈蛇有什麼不同?」
阮清玉道,「對啊,它們都是雙頭的。」他像是一個邀功的孩子,「我是不是很厲害?」記得當時看到那些蛇漸漸變成兩個頭,他差點沒開心的跳起來,靈蛇不是應該長得與眾不同,那是不是說明他成功了。
「雙頭嗎?」戚竹喃喃重複了一遍,「靈蛇只是一種叫法罷了。它的長相與平常蛇種無異,只是體型略微嬌小一點。」
阮清玉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只是勉強憋出了幾個字,「我的確是按照書中所講的方法。」
戚竹側過頭望著他,這一眼似要望到他靈魂的盡頭,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楚道,「因為你不是完全的活人,你體內的血要比常人的流動速度慢一倍,血液的成分,黏稠度自然也不一樣,強行餵養靈蛇,養出來的,只會是雙頭的怪物。」
『怪物』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阮清玉身形一晃,險些沒站穩,來時的喜悅如今全都成了絕望。
怪物嗎?
活著的時候,他聽過很多人罵他這兩個字,大人小孩,老弱病殘都有,但從戚竹口中說出的,卻是錐心一樣的疼痛。
戚竹像是怕他不明白一樣,閉眼道,「這世上有些事,不是活人是做不到的。」
殘忍至極的話,字字珠璣,不知是在提醒他,還是提醒自己。
那之後,戚霜便很少見到阮清玉,他所居住的地方都是大面積的蛇,沒人敢靠近。連山裡的小孩對他的稱呼都從『怪人』變成了『怪物。』
不過偶爾戚霜還是能看見阮清玉的,他的身形變得極其單薄,像是風一吹就能吹跑,他總是抱著胳膊,守著他那堆蛇,似乎還沒有放棄找尋自己飼養靈蛇的方法。
在她眼裡,阮清玉卻什麼都沒變,一樣的瘋狂,一樣的不可理喻。大約是十一月份的時候,戚霜出來採藥時又一次看見了阮清玉,他正坐在一棵掉雪的樹下痴痴望著遠處戚竹的房子,滿心滿眼的眷戀。
她路過他身邊,罵了句,『瘋子』。
沒錯,他們都說他是怪物,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但只有她知道。阮清玉是個瘋子,遲早會把自己毀掉的瘋子。
☆、第10章 替天行道⑩
「戚兄?」隨著陸小鳳輕聲叫了一下戚竹,倉庫的門也隨之打開了。
戚竹回過神來,可以依稀聽見花滿樓同門口的人說了幾句話。
霍休的手中提著油燈,隨著他的進入,身後眾人都看清了屋中景象,這等死狀,饒是經過了大風大浪,許多人還是不由後退一步。
霍休看清地上的人,確定是石雁道長和鐵臂大師等人,驚怒,「怎麼回事?」
陸小鳳半蹲在屍體旁邊,搖頭嘆氣,「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這樣了,看上去死了有一陣了。」
花滿樓在門口,扇子別在腰側,從空氣中加重的呼吸聲,可以判別出至少來了三十人左右,他開口提議道,「先把屍體抬出去為上,這地方空間很小,加之黑暗偏僻,大家擠在這裡,也研究不出什麼。」
他的話說的合情合理,但眾人卻從中聽出了另一番味道,寶船行駛在大海上,根本不會有外人潛入,要說這幾位的死,十有□□是船上人做的,他們如今處的環境,簡直再適合兇手趁機動手不過。
想明白了這一層關係,眾人自然都是同意,霍休叫了幾個人,將屍體抬了出去,率領眾人先行離開;很快,這間屋子就只剩下陸小鳳等人。
地方空曠下來,他手中還有霍休走之前留下的燈,現在勘察案發現場什麼的不能更方便。
「雁過還留毛呢,石雁道長和鐵臂大師的武功在江湖上雖是數一數二的,況且他們的身邊還有弟子隨同,我不信兇手能什麼痕跡都不留下,就輕易殺了他們。」
「的確。」
「我也同意。」
陸小鳳走到水缸跟前,突然一想不對啊,花滿樓和流驍還在門口,前面一個是戚竹的聲音,那後一個是誰的?
他一驚,舉著燈忙抬頭,戚竹身邊站了一個人,那顆黑暗中也能發光的頭讓人一眼就看穿他是少林弟子。
陸小鳳一驚,第一反應,詐屍?
戚竹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是人。」
陸小鳳皺眉,「鐵臂大師一行出事,少林弟子不是都已身遭不測了嗎?」
小和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上有幾抹羞赧,「小僧沒有同師父他們在一個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