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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顏泠弦張了張口，她伸出的手頓在原處。看著滿臉倔強的修沐，顏泠弦抿了抿唇，到底沒有說些什麼。
「我送你回去。」顏泠弦抓住修沐的手臂，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堅定地看著她。
修沐抬起眼睛，看著顏泠弦的那雙眼睛。那雙如同旋渦一般、從前讓她幾乎沉迷進去的眼睛，現在盛滿了焦灼不安。似乎滿心滿眼都是她。
可是，真的嗎？還是只是表象呢？
「不用，我，自己回去。」修沐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說罷，她甩開了顏泠弦的手，自己踉蹌著向外走。
顏泠弦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修沐要回地府，她這是要離開自己嗎？
顏泠弦，可是，她如果真的要走，你能攔得住她嗎？
顏泠弦想，自己是攔不住她的。修沐太倔了，她和修靈一樣，都太倔了。她們總是堅持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哪怕一腔孤勇，哪怕和全世界為敵，她們也要走下去。
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漫天的神明都不同意，修靈也依舊拉起了她的手。
現在呢？修沐就是修靈，她從未改變過。她當年牽住自己的手有多決絕，現在甩開自己就有多決然。
顏泠弦的淚滑落了下來。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修揚滿臉震驚地看著失魂落魄的修沐，他剛剛才從顏泠弦那裡回來，自家妹妹還和顏泠弦一副歲月靜好眼裡容不下別人的樣子，現在怎麼就這個樣子回來了？
「地府最近有些不穩定吧。」修沐扯了扯嘴角，笑卻沒有笑出來，她只是盯著修揚的臉，篤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修揚臉上的笑容一頓。
「我要去各個小世界看看。」修沐面無表情地對修揚說道。
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冷靜過，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理智完完全全回來了——這是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就好像是突然之間開了竅。
「倒是正好，分部那裡傳來了功德圓滿靈魂的消息。那······那上神大人那邊——」修揚張開嘴，卻只說了這麼一句。他擔心顏泠弦會不同意修沐這樣做，畢竟，去各個小世界雖然在從前沒有什麼危險，可是在地府極其不穩定的現在，無異於以身涉險。
地府不穩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官方給出的保持暫時穩定的方法是尋找兩個心意相通的功德圓滿的靈魂。可是功德圓滿的靈魂哪裡是容易找到的？更別提讓兩個靈魂心意相通了，這無異於天方夜譚。
「不必告知她了。」修沐勉強一笑，「那我就去準備了。」
顏泠弦能默不作聲地做那麼多事，而我絲毫不知。那同樣的，我也可以不讓她知道我的所作所為。
「修大人。」趙伊躬身道。眼前的這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是地府總部下來視察的，據說來頭極大，好像是和閻王大人有什麼關係。
修沐穿著一件大斗篷，從頭到腳都裹在裡面。她點了點頭，眼神卻開始四處掃視著這個地府最大的分部。處處現代化的氣氛和總部的古舊格格不入。修沐想，但凡修揚大氣一點，把那些有特殊技能的靈魂大加利用，總部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磕磣了。
「你處······」修沐思索了一下，問道：「兩個功德圓滿的靈魂可找到了？」
「回大人。」趙伊恭敬地說道，「已經找到了，只是——若是讓她們心意相通，現在是有些難了。」
修沐眉頭微挑，壓低了聲音道：「本座記得，你們座下有不少小世界吧？」
趙伊一驚，旋即便明白了修沐的意思。他點頭應道：「屬下明白您的意思了！有一個靈魂已經快到大限之時了，還有一日便可下來了。」
修沐滿意地「嗯」了一聲。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問道：「還沒有到？」
「回大人，是的。」趙伊不知道修沐要做什麼，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
「本座要去看看。」修沐輕聲一笑。
2017年11月8日，小世界，伊國。
修沐和趙伊在半空中隱身，看著站在一片廢墟中舉起單眼相機的顧虞。
修沐看了一眼這個眼角眉梢皆是堅決的顧虞，微微一嘆氣，低聲道：「她這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啊······」
「大人，屬下去查詢了一下，顧虞的生平十分坎坷。」趙伊頓了頓，「和她有可能心意相通的那個功德圓滿的靈魂也已經有了伴侶了。」
「哦？」修沐凌空邁步走下去，默默站在顧虞的身後，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良久，她想到了什麼，苦澀一笑：「看來你們要鎩羽而歸了。」
「並非如此，大人，她們兩個人之間是有姻緣線的。」趙伊解釋道：「我們問過月老大人了，顧虞和另一個靈魂有很深的羈絆。」
「那便看你們的運作了。」修沐搖了搖頭，她對於這些雜事並不在意，只是藉口巡視各個小世界出來散散心，躲一躲顏泠弦罷了，「去看看另一位吧。」
趙伊點頭應是，手一揮，兩人便來到了另一邊。
2017年11月8日，小世界，北平。
修沐看著安安靜靜坐在暗房角落裡手捧一杯咖啡的江謹，唇角一抽：「女的？」
趙伊一抖，心忖這位大人該不會是恐同吧？當下，他急忙解釋道：「屬下問過月老了，確實沒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