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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是聊天記錄也不大對,因為聊天中一方始終是沉默的,這個天並沒有聊得起來,而是張海客單方面滔滔不絕地遊說,大意就是讓悶油瓶在某月某日到某地去參加個他們張家的家族聚會,重點是千萬不要帶上我。
我抬頭看了眼悶油瓶,他神色淡淡,一副游離在狀況外的模樣,顯然是對於這事並不上心,所以交給我處理。
於是我直接用悶油瓶的帳號回復了他三個字:為什麼。
為了模仿悶油瓶那種淡然的語氣,我都沒打問號,結果張海客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反問我:「吳邪?」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遮著掩著了,我也懶得打字,直接發語音問他:「你們又整什麼么蛾子?」
張海客就笑道:「吳邪,沒必要這麼緊迫盯人吧?你也該給我們族長一點私人空間。」
這小子想拿話激我,可就打錯了主意,我早就不吃這一套了,何況私人空間是一回事,有事要瞞著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悶油瓶自己憋著什麼秘密不說,我不問他,那是我寵他,但不是每個姓張的我都得寵著吧?
「張海客,你別偷換概念,」我眯了眯眼睛,「你們那點花花腸子我知道,我提醒你一下,你們族長年紀大了,陳年老釀早就不好使了,省省心,別打什麼亂七八糟的主意。」
我說話時感覺悶油瓶回頭看了我一眼,不過我沒理他。
結果這話說完,那邊就換了個人,小張哥的聲音傳了過來:「吳邪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老大好不好使你還不知道?你要嫌不好使了剛好還給我們,好讓老大回去振興張家。」
「不還,」我說,「既然陳年老釀好使,那等我生夠四個了你們再帶他回去參加那個什麼秘密聚會吧。哎我說你們這個聚會還挺好玩兒的,保皇派和維新派都能湊一塊兒去,你們不是不對付嗎?」
其實聚會的目的,張海客在他的長篇大論中也提到了,似乎是他們費了不少力氣,把像張千軍萬馬那樣原本隱匿在全國各地的潛水式張家人,和大隱隱於市的各種張家分支都零零總總地匯集了起來,打算搞一次家族聯歡。我猜測是因為小張哥至今也沒有放棄讓張家重回往日榮光的打算,而張海客則對已經另立門戶頗有所成的那些分支手中的財力勢力很有興趣,在其他方面他們雖然有很多分歧,但這一次的聚會兩人卻一拍即合,乾脆放下成見共同努力起來。
但是他也並沒有對為什麼我不能去給出解釋。張起靈是他們的精神領袖,悶油瓶好巧不巧可能會是他們老張家最後一個張起靈,他們當然是希望悶油瓶能出席的,但是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說起來如果沒有我,他們現在還得和汪家玩喵汪大戰呢,哪能這麼輕輕鬆鬆地求發展搞聯歡了?做人能不能有點感恩的心?
那邊手機可能又被張海客搶走了,因為他開始給我發圖片,發各種品相極好的古董照片,刷了一會兒屏,最後說:「吳邪,只要你不來,這些都是你的,回頭我親自給你送到福建。」
我懶洋洋道:「我不缺錢。」
其實我不是富到不缺錢,而是錢夠用,我現在的生意賺多賺少,最後都是小花的,他是我的大債主,這些東西真給了我,轉天也是小花的,所以我看見這些東西真的是毫不興奮,直接冷漠地替小花拒絕了。
張海客道:「那你怎樣才會答應?我在這裡可以打包票,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麼幫族長迎娶白富美傳宗接代……你把我們想得也太壞了。再說族長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是我們能左右的嗎?」
我當然知道悶油瓶這個人的脾氣,他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做,他不想做的事沒人逼得了他,並且軟硬不吃,也不會被任何衝動或者欲望所左右,比如他說你生病了今天不做,那就不管我怎麼在他身上又鑽又拱又摸又舔,把他的衣服扯到變形,他都能特別淡定地看著我,摸摸我的頭讓我睡覺,其實他也不是完全都沒硬,但就是跟沒事兒人一樣。反正那次耗到最後我還是因為低燒堅持不住睡著了,可能失去意識的時候嘴裡還叼著他的一個衣服扣子,非常沒出息。後來我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覺得之前我把失憶的時候我們做的那一次的原因歸咎於是我自己鬧騰得太厲害應該是有失公允的,他如果鐵了心堅守底線根本就沒後面什麼事兒了,別的不說捏暈我總可以,當然,這樣想明白後就覺得悶油瓶那一次難得的放棄原則非常值得獎勵一下。所以說實話,我並不是真的認為悶油瓶被張家人帶走之後會主動或者被動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但那說到底都還是相信悶油瓶,對張家人我可並不信任,張海客還相對好溝通一些,小張哥是真的對恢復張家的往日榮光有點執念的,沒什麼事做讓悶油瓶露露面噹噹吉祥物我能接受,我擔心的是他還打著別的算盤。
我看了一眼悶油瓶,他還是老神在在的模樣,坐在沙發上注視著電視屏幕也不知道真的是在看節目還是在發呆,其實剛才的氣氛還是蠻和諧的,胖子去杭州找那個理髮店老闆娘聯絡感情了,雨村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什麼顧忌,平時就越發放得開了,我躺在沙發里,都把腳踩到了他的大腿上,剛想在搞事的邊緣試探一下,結果就蹦出了這回事。
「你先給我個理由。」在這種情況下,我的語氣自然不可能太好,也懶得跟他再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