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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手上青筋暴起,雙目血紅,他低聲道:「要試試誰更快?」
我的刀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他卻隨時可以拔出刀插在我身上,這句話他是對著身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張亭主說的。
「我出局剩三個人,他出局也是三個人,」三號緩緩道,「為什麼要便宜外姓人?」
張亭主皺眉:「在下與他們結盟在先,抱歉了。」
三號冷笑一聲,道:「那麼你敢動手麼?你剛才怕我撞死在你刀上,現在你就敢動手麼?你傷我,我不怕,你殺了我,你也會失去麒麟竭。但我不怕殺了他,我殺了他,資格順延,拿到麒麟竭的,還會是我弟弟。」
張亭主面沉如水,擰起了眉。我心知三號說得不錯,我們都是有顧忌的人,但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他說得到,也做得出。
我握緊了刀柄,手心沁出冷汗,腦子急速地轉了起來。
「我讓你們住手!聽我說!」小張哥怒道。
他捂著胳膊上再度崩開的傷口,表情猙獰地走過來,把姿勢凝固如雕像的我們挨個看了一遍,嘆了口氣,道:「都這樣了還要你死我活,砍掉個胳膊腿兒的,吃麒麟竭也長不回來。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去洗澡吃東西了。」
小張哥說著,解下了自己的吊牌,摔在了我身上。
「真是我參加過,最差的一屆斗野。」小張哥悻悻道。
TBC
第十九章 (十九)
我和小張哥他們一身狼狽地走回主宅時,張海客望著我們,露出了神秘而不失雞婆的微笑,我猜起碼他是知道悶油瓶溜進去找我的事的,因為真正的張千軍萬馬就坐在他旁邊,伸著長腿癱在那兒看天花板,見我走近,翻了個白眼給我。
真他喵的不可愛。
「你竟然輸了,丟不丟人吶?」張千軍嘲諷地看著小張哥。
「都是工作,你丫懂個屁。」小張哥微微一笑,溫柔地答道。
「算了算了,」我習慣性勸架,「你們畢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張千軍:???
麒麟竭是分裝在一個一個小錦盒裡的,得到麒麟竭的人,除了張亭主、三號和我之外,就是拿到最多吊牌的張海陸,被小滿哥好好修理了一番的二號——結束時三號把他們兄弟三人積攢的吊牌都交給了他一個人,以及一個眼神很兇、我覺得超像張海杏的女人。
「恭喜恭喜,」張海客拿起一個錦盒,微笑著說,「麒麟竭的用法族長應該是知道的,其實過程還是有些複雜的,也需要很多東西,你年紀比較大,為了安全,應該準備得更充分一些,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
「免了,」我一把奪過錦盒,道,「你們要來,老規矩先打報告申請,給我批了條子再談其它。」
「忘恩負義!我就該讓你和那個大塊頭再撕扯一會兒!」小張哥「嗤」了一聲。
「你公報私仇下狠手打我,我說什麼了?」我瞥他一眼。
小張哥露出一個表演意味非常濃厚的「真誠笑容」,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演技不過關,會露餡而已。」
我們相視冷笑,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戲雖然是假的,但當時小張哥說的話都是真心,我也是真心,這是我們基本不可能調和的矛盾所在。
「好了好了,」張海客一副頭大的樣子,「散了吧散了吧,回去好好歇歇,明天還有活動呢。」
到了這會兒,我才慢慢地緩過神來,想到即將面對悶油瓶,又開始有些忐忑,一邊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一邊掰著指頭算這些天我都當著悶油瓶的面幹過什麼蠢事。
其實從很久以前開始,我面對悶油瓶就總有一些微妙的拘謹感,和他相處時與和胖子他們相處完全不同,當時我甚至不太敢當著悶油瓶的面說髒話。到了現在,我覺得我進步得也有限,同樣是和我關係最親密的兩個朋友,對胖子我不怕揭老底,面對他我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我的那些事他幾乎全都知道。但是對於悶油瓶,我總是有所保留,當然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們的關係也親密到了負的距離,但是還有很多事,是我不想讓他知道的。最顯著的一個例子就是,我對著悶油瓶,通常還是說不出髒話。搞得胖子總笑話我,說他泡妞兒的時候,也特別注意形象,可我們這都老夫老夫了,我還在裝什麼清水芙蓉弱官人、天真無邪小郎君。
然而,在這幾天裡,我對著「張千軍」可以說是百無禁忌,跟小張哥扯皮、吹牛逼、互懟,一樣沒落下,有時候我們吹牛逼吹著吹著,就會翻起舊帳,我用很誇張的手法講述了不少過去那些年我幹過的「大事兒」來和小張哥攀比,那個時候「張千軍」總是默默地聽著,基本不插話。在我自己的描述里,我是中國隊長一樣無所不能的人物,但我想悶油瓶是能從這些吹牛故事裡聽出不少真相的,他大概猜也猜得出那個時候我會有多狼狽。我他媽還當著他的面搞了刑訊逼供啊?雖然當時「張千軍」的反應是讓我再吃個兔子腿,但說到底,這也是我始終不想暴露在悶油瓶面前的一面。
如此種種實在太多,至於當面表白這種事,對比起來都實在太甜了,簡直不需再提。
想著這些,我到底還是慢慢捱到了我和悶油瓶住的房間門口。我還沒做好心裡建設,門就「咔嗒」一聲開了,悶油瓶推開門,淡淡地看著我,眼神飛快地把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