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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沒有說過不可以用這些代替殺傷性機關,」中年人一笑,意味深長道,「海客還特意說過,首先要保證安全。」
「是動力。」悶油瓶淡淡道。
大多數張家人和我一樣摸不著頭腦,倒是那姑娘笑了笑,自己走過去打開墓道口的一塊石板,露出了裡面的……供電箱。
阿西吧,這個竟然是用電的。我頓時有點如夢似幻,心說這個確實歪得有點厲害,要是用了這種設計,那墓主人是不是還得預交幾百年的電費?
「這不行,這不行。」立刻就有人說,「直接用電是不行的,現在的年輕人……」
現場幾乎是一面倒的批評,看來張家人普遍都不認可這種不夠節能減排的設計。
那姑娘更加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走回來,對著那個神情嚴肅的女人抱歉地笑了笑。我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快哭了似的,覺得不大合適,忍不住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
「動力不穩,難保百年無虞,這可是吳先生您自己說過的。」中年人帶點嘲諷說道。
「墓道嘛,是這樣。」我臉不紅心不跳地拆著自己的台,「不過這年頭,土地資源這麼吃緊,墓道設計得再好,也用不上不是?年輕人思路廣是好事,我看這個設計做墓道不合適,做密室逃脫遊戲倒挺好的,又有機關設計的底子,又能和現代科技結合,年輕人大有前途啊。」
說著,我轉向那姑娘,對她笑了笑,道:「我正好還想做個密室逃脫的項目,有沒有興趣來了解一下?」
這一類的場面話我溜得很,邊說邊嫻熟地摸出一張名片,遞向她,道:「不加盟也沒關係,權當交個朋友。」
這名片還是我和胖子那個鄉村夜總會開張後印的,我定的黑底暗紋印花淡金字的名片,看起來非常有逼格,可惜夜總會名字是胖子定的,不是那麼有逼格。但是只要不翻過來看見「金色維也納 總經理」的頭銜的話,還是能唬唬人的。
那姑娘低頭看了看名片,又抬頭看了看我,臉色肉眼可見地又紅了幾分。我還想著這屆張家人怎麼回事,靦腆愛臉紅就算了,遞個名片也會害羞?就見那姑娘也掏出一個很復古的名帖似的東西來,是一個有絲繡封面的小薄冊子,她一手去接我的名片,一手拿著名帖也作勢要遞給我。
然而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姑娘名帖封面的花樣,我拿名片的手腕就被悶油瓶一把攥住了。
「他不是那個意思。」悶油瓶和見狀急急忙忙分開人群走過來的嚴肅女人異口同聲地對那姑娘說道。
我一臉懵逼,我這是正經名片,不是特殊服務小卡片,我都要不知道我什麼意思了。
但是我聽見小張哥在後面「嗤嗤」地笑了起來,其他張家人也露出了含蓄而渴望吃瓜的微笑。
…………這屆張家人真的不行,太八卦。
還是張海客嘆著氣小聲快速地跟我解釋了一下,原來張家人內部通婚比較多,但起碼對分家而言也要儘量選擇其他支脈以避免近親結合,眾分家之間平時並不常往來,所以例行舉行的家族共聚活動,往往也是年輕人之間的相親大會,互相看對眼的年輕人會交換庚帖,庚帖里寫明自己的姓名、族系、三代祖輩、生辰八字,兩人確定了年齡合適也不是近親,基本上就能訂下來了,對方的庚帖就可以做信物,相親效率可以說是高得很了。這次諸多旁系分家之所以能比較爽快地同意再辦聚會,也是因為到底還是需要在張家內部再給年輕人們相一相親的,畢竟張家人與普通人壽命不同,大多數張家人依舊傾向於和同類人結合。
我麻木地理解完了張海客的解釋,第一反應就是:原來老子這張臉依舊能打。
但是,坑爹的張海客,這就他媽是相親大會還說不會搞事情!
那個神情嚴肅的女人應該是小姑娘的長輩,此時緩和了臉色,對悶油瓶道:「我侄女兒年輕不懂事,今天又一直在此處做準備,族長和……吳先生的事她不知道,無心冒犯了。」
悶油瓶搖了搖頭,從我手裡抽出名片,遞給那小姑娘:「這是他的名片,庚帖不用了。」
小姑娘接了名片,茫然地看了看我和悶油瓶,又茫然地點了點頭。
「無事不要叨擾吳先生。」小姑娘的姑媽又補了一句。
那個姑娘的姑媽到底有多大的勢力財力我不知道,但是顯然她並沒有因為悶油瓶的直言而不悅,反而因為這個小插曲,似乎帶了些歉意,態度比之前還要好一些。也許她心裡對那個中年人也有成見,因此不但沒有被成功挑唆,反而對悶油瓶建議道:「如今家傳式微,小輩們確實學藝不精,沒什麼看頭,再者,他們年輕人個個眼高於頂,不知天高地厚,族長如今既然在這裡,倒不如讓他們也見識見識。」
說實話我還沒太明白她的意思,是讓悶油瓶拆機關還是怎麼滴?但悶油瓶已經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把手裡剩下的齒輪零件都交給了我,自己活動了一下手腳。
我懵懵地把零件裝進兜里,也不知道悶油瓶是要幹什麼,直到他轉過身背對著我,微微彎腰,示意我上去。
不了吧,大庭廣眾的,那多不好意思。婉拒的話在我心裡轉了一秒鐘,下一秒我就趴在悶油瓶背上了。
悶油瓶背著我向前奔去,幾乎沒有加速的過程,他離開原地的同時速度就已經飆升到了可怕的地步,我趴在他背上,簡直睜不開眼。之前我還覺得那個姑娘的身法輕盈靈活,現在看來悶油瓶即使背著我,也比她強了不止一個段位,他飛快地通過了會旋轉的墓道,我能聽到地板轉動的聲音幾乎是在離他三步遠後的位置響起的,悶油瓶穩穩地把機關甩在了身後。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幾乎已經離開了這段墓道的範圍,悶油瓶身後只留下了徒然亂噴的彩帶和四處亂彈的橡皮球,大塊大塊的地板什麼時候翻開的我都沒注意到,反正悶油瓶連一隻慘叫雞都沒踩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