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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這會兒還沒完全堵住耳朵,皆聽到了他的話,於是立刻側身朝驛站望了過去。
清泠泠的月光下,從驛站客房裡忽然走出來的人影變得格外清晰,而最詭異的是,這些人的步伐和姿勢幾乎保持了高度一致。
“他們的心神被那歌聲惑去了。”陸小鳳道,“我們沒受太大影響,估計是因為內功底子比這些人深。”
“的確。”李葭回憶了一下之前那心浮氣躁的感覺,點了點頭,“而且我們離得遠。”
她話音未落,最邊上的西門吹雪已提著劍朝聲音來源處掠了過去。
其餘三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一起跟上。
月朗星稀,四人前後朝那歌聲追去,衣襟被風帶起,發出嘩嘩聲響。
李葭在四人中輕功最好,便第一個追上了西門吹雪,此時兩人恰好已經趕到驛站口了,她嘗試著抬手點住了面前一個緊閉雙目之人的穴道,發現其果然沒有繼續往外走了,立刻回頭跟陸小鳳和段智興說:“你們倆先別急著過來,把這些人穴道點了,我陪西門公子去會會那個唱歌的!”
段智興有點擔心:“您千萬小心!這歌聲邪門得很。”
李葭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道:“沒事!世上還能有比我更邪門的人嗎?”
段智興:“……”那我還真想不到。
就在他被李葭的話堵得無言以對之際,驛站另一側忽然傳來了一陣節奏急促的簫音!
這簫音忽然劃破長空,曲調激昂至刺耳的程度,宛若一道驚雷,瞬間蓋住了之前那惑人夢遊出門的歌聲。
沒了歌聲控制,段智興和陸小鳳眼前那些還沒來得及點上穴道的人也自發停下了腳步,而後睜開眼幽幽醒來。
但簫音卻沒有因為這些人醒來而停下,反而愈發激越。
若不是完整地聽了它的起音,只聽它此刻的曲調和節奏,段智興甚至會覺得這曲子根本不是簫能演奏出來的。
李葭和西門吹雪也聽到了這簫音,但並沒有被它所阻,而是繼續循著歌聲往前。
因為他們發現,在簫音變得激越的同時,那時近時渺的歌聲也一點點清晰了起來。
很顯然,這是唱歌的人正和奏簫的人打對台呢。
因著這場對台,李葭和西門吹雪對視一眼,徹底確認了其方向。
他們同時破開面前的林叢,一個劍光颯颯,另一個身法如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左一右封住了那歌者的路。
唱歌的個看上去十分清艷嫵媚的少婦,著一身鮮亮的綠衣,身段窈窕,腰肢纖細。
此刻她所有的心神都用來對抗那簫音了,便是看到了李葭和西門吹雪,也騰不出空來應對。
簫音如影隨形,一刻不停地朝她湧來,本來她勉力壓住胸口翻騰的氣血,立刻逃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西門吹雪和李葭一來,她就徹底沒指望了。
音律之斗,講究的就是一個專注,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她只恍惚了這麼一下,就被對方抓住空當,徹底掌握了所有的優勢。
李葭的生死符一直捏在手裡,剛準備朝她射出去,便看到她蒼白著面色咳出了一口血。
李葭:“……”怎麼回事,這麼弱的嗎?
“是哪位英雄?”咳血的綠衣女子有點支撐不住身體,喊出一句後,便歪到了地上,“非要這般壞我好事?”
這個問題李葭也很好奇。
她知道眼前的綠衣女子已經受了傷,而且還有西門吹雪在,一時半會兒絕對跑不掉,便放心大膽地回頭朝之前簫音響處望了過去。
月華如練,距她起碼三十丈遠的一棵參天古樹下,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出。
那人青衣散發,單手執簫,閒庭信步,朝他們行來,不消片刻,便已行到了足夠李葭看清他長相的距離處。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清雋而不失稜角的臉龐,其氣質之疏離,近乎世外之人。
李葭一怔,心想他看著還真不像是會吹出方才那種曲子的傢伙。
她這麼想的時候,這人也懶聲開了口。
“非英雄,過路人矣。”音色清亮,如珠落玉盤,顯然尚是少年。
倒地的綠衣女子聽到這雲淡風輕的回答,差點沒氣得又吐一口血。
“那你這過路人管得還真夠寬的!”她說。
“你擾我休息,我有何管不得?”青衣少年這麼說的時候,根本沒給她半個眼神。
他神情謹慎,看的是西門吹雪和李葭,大約看出了他二人武功很高,想著不能放鬆戒備呢。
觸及到他的目光後,李葭都做好了一會兒就聽到他在心裡評估她武功的聲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少年望了她片刻,心聲只得一句。
“秋水為神玉為骨,真乃山河霽月、人間春星。”
李葭:“……?”啥意思?他在誇我嗎?
第6章 梅花美人06
李葭疑惑之際,地上的綠衣女子又咬著牙開了口。
這回她換了一個路數,不再咬牙切齒也不再兇悍,反而捏著嗓子細聲道:“我擾你休息,你大可好好與我講,何必非要……非要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