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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冬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沒有做出任何防備,剛抬手撫了撫羽毛,便昏昏沉沉睡去。
把單冬凌抱到湖邊的草地上,雲籬深吸一口氣,念動御劍術,踏上湖面。
學會了御劍術,她現在已能御水了,更何況這兒又是被意識控制的識海,御水要比在外界順利得多。
雲籬在湖面上滑冰一樣飛速滑行,齊裊送的羽毛道具只能讓單冬凌的意識昏睡半個時辰,要是她在半個時辰內找不到將蕪,下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來到這裡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滑過了整片湖,到了接近對岸的時候,才發現晴朗的天空變了顏色,岸上不再是綠茵草地,而是遍布燎原烈火。
雲籬心中一緊,直接在水面上一踏,投向火海。
她的擔心果然沒錯,大白狼和將蕪共用一個識海,大白狼的內息不穩,識海怎麼可能風平浪靜!
雲籬一落到岸上,只覺周身溫度高了許多,熱得她額上很快布滿細汗,不得不結出簡單的防禦屏障,護在周圍,防止靈識受傷。
火海中央,懸浮在半空的玄衣女人睜開雙眼。
看到一個嬌小的身體向自己奔來,將蕪頓時皺緊眉,手微抬,一股掌風推了出去,輕輕擊飛雲籬。
雲籬毫無防備,被掌風拍得翻了個跟頭,墜進湖泊里。
她狼狽地爬起來,念了個除水咒,仍舊用剛才的速度奔向將蕪。
將蕪正在給單冬凌梳理內息,不能分心,剛才那一掌已是十分勉強了,見雲籬越來越近,她只能嘆一口氣,清去身邊的火焰,主動給雲籬鋪開一條路。
第一次真正和這位上古大魔面對面,雲籬不免有點緊張。她攥了攥拳,猶豫該用什麼語氣說明來意。
二人對視幾秒,將蕪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勢,沉聲問道:「小友特意來這裡見本座,是為何而來?」
「我是為了師父來的。」雲籬鼓足勇氣回答,「有位神告訴我,我和師父雲……雲雨的時候,會讓您的劍意離開師父並消失。只要您完全離開,師父就可以繼續活下去,不會在兩年以後和您一起消失。」
儘管早已知道這個辦法,但聽心上人的轉世親口道出,將蕪仍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嗯,所以你是來和本座商量的?」她故作平靜地問,「倒是個好辦法,你既然來到了此處,不如就趁現在現出妖身,將本座的劍意吃乾淨,如此,也給本座省去很多事。」
「可我既不想師父消失,也不希望您消失。」雲籬搖頭,「所以我來跟您商量了,您是上古時期的大魔,看過的典籍應該有很多吧?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您離開我師父的身體,並且能一直活下去?」
「很遺憾,並沒有這種辦法。」將蕪淡淡一笑,「實不相瞞,本座剛開始使用這副身體時,給你師父造成了極大的痛苦,那時本座便想以變成劍靈之類的方式離開。但為了保住你師父的性命,本座只能選擇和這副身體融合。」
「如今除了在你們雲雨之際入你丹田被煉化,或是被你在此處吃得一乾二淨,本座再無第三條路可走。」
聽完,雲籬想了想,試探地問道:「那您真的想消失嗎?」
將蕪:「……」
她一時不知該怎麼答,自從得知魔族一旦身死則無轉世的「天道法則」之後,她便默認了身死必定會消失這件事。
「不管想不想,你沒有辦法阻止本座的消失。」將蕪堅定地道,「不必再抱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她情緒浮動大了些,周圍的火焰頓時旺起來,慌得她立即繃起臉穩住情緒,這才避免火海繼續蔓延。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見雲籬面色不變,將蕪故作不耐煩道,「若是不打算讓本座立即消失,速速離去!少來打擾本座!」
「有,明天我們就會離開元青城,去忘貘族的葒玉城。」雲籬看著她道,「忘貘族的幻術天下無雙,或許能找到將您和師父分離的辦法。」
「……哼,那也要等你們去了再說。」將蕪輕笑一聲,赤紅的血眸朝對岸的綠草地望了望,「現下小友還是回去罷,你的師父,就快醒了。」
雲籬後退幾步,目光還是停留在將蕪身上。
她其實有些失望,還以為見到將蕪會像那些小說里寫的那樣,多少恢復點記憶,結果一無所獲。
不過至少她問明白了一點:將蕪並不想消失。
哪怕將蕪本人沒有承認。
臨走之前,雲籬向將蕪行了一禮,問她:「您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與她澄澈的目光對上,將蕪只覺心中的疼痛愈發劇烈。
昔人已逝,滄海桑田,因果皆忘。
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沒有,快走罷,快走。」壓下滿腔酸楚,將蕪低聲呵斥。
目送雲籬踏著湖面遠去,將蕪咬了咬牙,揮手布置出十幾道屏障,把周圍景象也一起變了。
白狼崽子究竟在幹什麼?怎麼能放雲籬來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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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籬的靈識回到原位時,已是夜闌人靜。
她小心地收好手中羽毛,又把單冬凌擺成不會睡麻的姿勢,隨後去房間裡用以修煉的隔間。
自從無意煉化了將蕪的劍意,雲籬感覺妖身的成長速度開始加快,這兩天她一直堅持至少兩個時辰的修煉時間,希望能在離開葒玉城、前往臨天之島以前長到成年。